第 96 章 日常01(第2页)
时章淡然地嘴硬,说这是因为他不是动物学家。
徒步那天两人起了个大早,穿着厚实的户外冲锋衣,背着食水和相机就上路了。
宋拂之以前的旅行经历不算多,几乎都是跟着爸妈参加旅行团。像这样亲近大山的徒步,宋拂之的经验几乎为零。
但有时章这种高级玩家在身边,宋拂之很安心。
两人体力都很好,唯一要注意的就是高海拔气候,怕缺氧。
宋拂之最开始还留个心眼,后来就完全忘记了。
因为他看到高阔湛蓝的天,有着无机质般的透彻,洁白的云朵却很低,投下团团云影。
远处的雪山顶缭绕在淡淡雾气中,阳光照在山顶,似有仙人居住。
有人说,看到日照金山,许下愿望,神会保佑你。
这一切都太辽阔太壮美,这星球的角落让宋拂之忘记呼吸。
宋拂之不记得,时章便常常提醒他,要喝水,要不要吃点东西,有没有高原反应?
宋拂之在温暖强烈的日光中回头,很认真地看着时章,点头道:“嗯,我有点高原反应。”
时章很快从包里拿出一罐氧气:“吸一点,休息一下……”
下一秒宋拂之就吻住了他,两人的嘴唇因为干燥的气候有些粗糙,但舌尖一如既往的温热柔软。
时章低闷地哼了一声,很快握着宋拂之的脖颈回应他。
宋拂之喃喃地说,时教授,我有点缺氧,于是时教授把他最后一丝氧气也夺走了。
他想,神会保佑他们。
亲自走过巍峨无尽的山脉,宋拂之从未这样直接地感受过自然的力量。
时章偶尔看到新奇的植被,蹲在那一小株在宋拂之看来平平无奇的小草旁边,入迷地拍照,又小心地采一点样本放进盒子里。
宋拂之问,世界上像这样的山有无数座,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把它们认完?
时章说可能认不完,但我们要努力让它们都继续存在。
人类有那么多顶尖的科研人才,只不过是想离自然再近一小步。
他们牵着手慢慢走下山,像广袤土地上的两只小蚂蚁。
山脚边有个当地人的村庄,游客聚集在这里,夜晚也很热闹。
时章和宋拂之挑了家小酒馆,点了当地做法的羊肉和烧烤,配他们自己酿的酒,酒里有种神奇的粮食香气。
身边坐着游客,也有讲自己语言的当地民族。
两人吃到一半儿,突然听到小酒馆另一侧传来了爆炸般的欢呼声,大胡子老板也在旁边跟着拍手跟着乐。
宋拂之和时章一起往那边看去。
原来是一对情侣在求婚。
那男生吃到一半,突然拿出一个小盒子,单膝跪到了地上。
男生说,你一直说想来这里看看,现在我们终于来了,看到了山丘和星空……我们结婚吗?
女生懵了几秒,眼里蓄起泪光,点了点头。
一整个小酒馆的人都欢呼起来,气氛很好,宋拂之和时章也不例外,跟着笑着鼓掌。
老板也觉得喜气洋洋,大手一挥说今晚的酒都他请了,一人一杯给满上!
时章拿着玻璃杯和宋拂之碰了一下,看着他,低声说:“我当初都没有好好求婚。”
宋拂之愣了一下,下意识说了句:“没事啊。”
当初时章是在车里求婚的,其实那确实不算求婚,时章只是问了宋拂之一下,我们订个婚吧?宋拂之说好,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宋拂之又想到自己那次,在医院取精室就把戒指掏出来给时章套上了。
“别说你了,我求婚求得更炸裂吧。”宋拂之笑道,“我俩半斤八两。”
时章覆在宋拂之手背上,他们的戒指早就戴在无名指上了,现在考虑求婚的事情好像已经太晚。
“宋老师,我再求一次婚吧。”时章靠过来,声音暗哑。
浓烈的酒气缠过来,宋拂之看了看时章几乎见底的玻璃杯,突然意识到他可能是有点醉了。
宋拂之自己就喝了两口酒,这会儿已经感到它的后劲儿,精神有些兴奋。
自家酿的酒才最危险,因为不知道它的度数。
宋拂之被酒劲裹挟着,有点期待,他好像还没看时章醉过。
宋拂之笑着应:“可以啊。”
时章点点头,然后就没再动作了。
时教授喝多了酒看起来也是沉稳的,一丝不苟地戴着眼镜,只是动作稍显迟缓,看宋拂之的眼神也深了很多。
他们相安无事地吃完了一顿饭,回房间的路上,时章一直紧紧牵着宋拂之的手,手心温度高得发烫。
宋拂之试探着说了句:“时教授,你好像醉了。”
时章:“?”
宋拂之重复道:“你醉了。”时章:“我没有。”
宋拂之:“我是谁?”
时章:“我老公。”
他们俩平时可是很少用到这个词的。
宋拂之无声地大笑, 晃了一下时章的手:“嗯, 老公带你上楼。”
回到房间后看上去也是一切正常,时章坐在桌边鼓捣他的相机,大概在整理这两天拍到的植物和风景。
或许这就是教授的定力,喝完酒还能工作俩小时。
宋拂之看他一个人没什么问题,就放心地拿着东西洗澡去了。
这里条件一般,空间不大,但还好干净。
洗完澡,宋拂之套上睡衣,取了条毛巾擦头发,一打开浴室门就愣住了。
时章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件干净整齐的白衬衣,手里拿着一把细小的野花,这是他们今天在野外采的。
这人身高腿长,衬衣包裹着肌理,猛地一看很有冲击力,宋拂之难免晃神几秒。
结婚这么久也没办法心如止水,就是很帅。
就在宋拂之晃神的时候,时章在他面前单膝跪下了。
金色的戒指被时章串在几朵小花根部,一小簇野花围着金环,好像一个小小的盒子。
宋拂之这下更晃神了,没想到时章是来真的,动作还这么迅速。
宋拂之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左手无名指,属于自己的那枚戒指还稳当当地戴在手上,看来时章是把自己的那只取下来了。
这人还说自己没醉!
时章单膝跪着,身子很直,这个动作被他做得很优雅,仿佛已经被练习了很多遍。
他仰头问:“宋拂之,你愿意和我一起生活一辈子吗?”
连名带姓的叫法,但语气缓慢而庄重。
不知道为什么,宋拂之现在只披着睡衣,头发还在滴水,怎么看不像是个适合求婚的时机,但是他突然眼睛有点酸。
宋拂之蹲下身,视线落到和时章平齐,看着他漆黑的眸子说:“愿意,可以,我们一起一辈子。”
时章默默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
宋拂之把自己的左手递给他,接触到他炽热的温度。
时章取下那只戒指,从宋拂之的无名指尖开始往上推,直到指根,推不动了,因为那里已经有一枚戒指了。
眼看着时章的脸色就变了,语气迟疑:“你已经戴了戒指了?有人跟你求过婚了?”
怎么也没想到时章能蹦出这么句话,看似有逻辑,其实非常好笑。
宋拂之才感动了没两秒钟,这会儿差点笑出来,逗人的心思又出来了,故意道:“嗯,有人已经跟我求过婚了。”
时教授脸色苍白,不情不愿地问:“那能不能把他给的戒指拿下来?”
宋拂之摇头:“不行哦。”
“……那好吧。”时章沉默几秒,似乎独自消化并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他的声音都低了些,跟宋拂之约定道:“那我排第二。”
宋拂之要被这醉鬼笑死, 心想喝多了的教授真好玩儿, 以后得骗他多喝点。
看着时章那闷闷不乐的表情,宋拂之又心软了,哄小孩似的:“好啦,今晚你排第一。”
“真的?”时教授看起来还不太相信。
“真的。”宋拂之说着,把自己那枚戒指取下来,套到时章无名指上,再把自己的手展示给他看,“你看,现在只有你送的了……唔唔!”
时章猝然亲过来,吮咬唇舌的那种凶悍亲法,直接按着宋拂之摔到了床上。
宋拂之在天旋地转中有点懵,他上一秒还以为自己在哄小孩儿,下一秒就发现其实在逗狮子。
这人醉起来的状态波动也太大,但某些方面的发挥倒是一如既往的高水准。
时教授难得醉了,宋拂之也不太清醒。
想来时章醒来之后大概什么也都不记得了,宋拂之胆子也大了不少,双腿盘在时章腰间,扣着他的脖子往下压,在他耳边叫了声“老公”。
宋老师是有点逗人的想法在里面的,想着时章醉着也说了这句,他喊回去也没什么。
但宋拂之没意识到,平时叫,和在床上叫完全是两码事。
时章的呼吸节奏瞬间就变了,沉腰,双手按住宋拂之的肩。
宋拂之喊都没来得及喊,差点又体验到在高原上那种缺氧的感觉,上气不接下气,在喉咙口被撞断。
简单来说,宋拂之就是很后悔叫了这么一声,让他至少晚睡了一个半钟头,嗓子哑了两个度。
第二天他们睡醒,宋拂之先发制人,笑眯眯地伸出左手,问时章,知道这是谁的戒指吗?你昨晚干啥了?
时章半张脸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倔强地没回答,反将一军地说,再叫一声来听听。
宋拂之翻身起床,当然是没喊出口。
他要是喊了,今天一天的行程恐怕就要泡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