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萌轩 作品

第1766章 反转(第2页)

??……

??崔伟站在局长办公室门前,手指悬在半空,迟迟没能敲下去。

??门上的磨砂玻璃映出他扭曲变形的影子,就像他此刻支离破碎的理智。

??“进来吧,别在门口转悠了。”局长的声音穿透门板。

??推开门时,崔伟的皮鞋踢到了门槛。

??这个从警十五年从未犯过低级错误的老刑警,此刻像个第一天报到的新人。

??“坐。”局长摘下老花镜,揉了揉发红的鼻梁,“抢劫案和勒索案有进展了?”

??崔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打开平板电脑,调出监控截图:“信用社抢劫案、王红羽勒索案,所有线索都指向同一个人。” ????局长盯着屏幕上崔业与一只耳在酒吧交接的清晰画面,眉头渐渐拧成死结。

??“你弟弟?”

??“只有他能关联所有线索。”崔伟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只耳原来是信用社的保安,信用社的内部结构图,甚至王红羽的勒索证据.”

??办公室里的挂钟发出刺耳的滴答声。

??局长起身关紧窗户,将初夏的蝉鸣隔绝在外。

??“你知道规矩。”局长背对着他,肩膀线条僵硬得像块石头,“亲属涉案,必须回避。”

??崔伟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我可以控制情绪!这案子我追了三个月,没有人比我更——”

??“这不是请求,是规定!”局长转身拍桌,茶杯里的水溅在案件卷宗上,“你以为就你难受?我看着你从警校毕业,看着你成家立业.”

??老人的声音突然哽住,“现在给我滚去医院看看你妈,明天交回避申请。”

??走廊尽头的洗手间里,崔伟把冷水拍在脸上。

??镜子里的男人眼睛布满血丝,下巴上还有早上刮胡子留下的伤口。

??他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这双曾经稳如磐石的手,现在连剃须刀都握不稳。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邱嘉雯发来的信息:【妈血压有点高,在二院观察室。】

??……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让崔伟想起第一次出现场的凶杀案。

??那年他十九岁,崔业才上初中,兄弟俩挤在一张床上看警匪片,弟弟总说:“哥,你以后肯定比电视里的警察还厉害。”

??“老公?”邱嘉雯从观察室出来,看到他手里的水果篮,“怎么买这么多?”

??崔伟张了张嘴,突然发现准备好的谎言全都卡在喉咙里。

??妻子温暖的手指擦过他眼角的湿润时,他像个溺水的人抓住浮木般抱住了她。

??“是崔业……所有案子都是崔业……”他把脸埋在妻子肩头,声音闷得像是从地底传来,“我得亲手把他送进去……”

??邱嘉雯的身体僵住了。

??走廊尽头,护士推着药车发出哐当声响。

??许久,她轻轻拍着丈夫的后背:“妈刚才还在问崔业去哪了,我说他去省里参加设计比赛了。”

??崔伟抬起头,看见妻子通红的眼眶。

??……

??妈祖庙的红色灯笼在夜风中摇晃,投下血一样的光斑。

??崔业站在香炉旁,看着一只耳用打火机点燃三支线香。

??“拜一拜吧。”一只耳把香塞到他手里,“求妈祖保佑我们别被警察逮着。”

??崔业机械地鞠躬,香灰落在他的皮鞋上。

??远处传来脚步声,苏宁穿着黑色连帽衫从偏殿转出来,鸭舌帽压得很低。

??“东西拿到了吗?”苏宁的声音出奇地柔和。

??“嗯,拿到了。”

??“哈哈……”此时那个一只耳突然大笑,残缺的耳廓在灯笼光下泛着诡异的粉红。

??“先别急。”他猛地拽过崔业的背包,倒出里面的账本和欠条,“我们的崔二少爷准备了不少好东西。”

??纸张散落一地。

??一只耳用脚尖翻动着,突然弯腰捡起几张对折的纸条。

??展开后,崔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那是他从庙里求来的签纸,每张都写着一只耳的名字。

??这就说明一只耳根本没有猜错,崔业已经做好了过河拆桥的准备。

??“过河拆桥?”一只耳把签纸拍在崔业胸口,“打算事成之后做了我,是吗?”

??苏宁退后半步,双手插进口袋。

??崔业能感觉到后腰处抵着的硬物——那是他藏在皮带里的折迭刀。

??“误会。”崔业强迫自己露出微笑,“这是.真的就是一个误会。”

??一只耳嗤笑一声,突然揪住崔业的衣领:“少他妈装蒜!高淑华和那小崽子现在在我手里,你再耍花样,明天珠江里就会多两具浮尸!”

??崔业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向苏宁,后者却是隐秘的点了点头,告诉崔业自己的人已经找到了高淑华和炎炎。

??“一只耳,你太过分了?”崔业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保险措施而已。”一只耳松开手,拍了拍他的脸,“明天就有你来和放高利贷的交涉。”

??崔业蹲下身整理文件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只有疼痛才能让他清醒。

??……

??苏宁很快就是把事情交给崔业和一只耳,然后便是离开了妈祖庙,黎明前的停车场寂静得可怕。

??一只耳把崔业绑在副驾驶座上,用胶带固定了他的右手。

??“睡会儿吧。”一只耳把装满现金的塑料袋垫在脑后,“明天还有场硬仗要打。”

??崔业盯着车窗外的月亮。

??它像把弯刀悬在城市上空,随时可能坠落。

??后座上的手机突然亮起——是苏宁发来的消息:【棋圣杯已备好】。

??“我得上个厕所。”崔业动了动被绑住的腿。

??一只耳闭着眼摆摆手:“憋着。”

??“那至少让我给妈打个电话。”崔业放软语气,“她心脏不好,要是发现我们全家都不在……”

??一只耳睁开一只眼,摸出手机按了免提:“敢多说一个字,你就等着收尸。”

??拨号音在狭小的车厢里格外刺耳。响了七声,无人接听。

??“妈,是我。”崔业对着手机说,“淑华带炎炎去小婷家住了,我临时要去省里参加那个设计比赛对,就是之前说的那个。”

??他停顿了一下,一只耳警告地瞪着他。

??“对了,炎炎把棋谱翻到第三十八页了,您记得告诉大哥,让他去拿棋圣杯下面的东西。”崔业的声音无比自然,“可能要去三四天,您按时吃药。”

??电话挂断后,一只耳狐疑地盯着他:“什么棋谱?”

??崔业面不改色,“我儿子正在学习围棋。”

??一只耳哼了一声,翻身睡去。

??……

??黑暗。

??这是高淑华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认知。绝对的、窒息般的黑暗。

??“妈妈.”炎炎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高淑华试图移动,发现手腕被粗糙的绳索磨得生疼。

??“宝贝别怕,妈妈在这里。”她压低声音,“你能动吗?”

??“脚脚好麻.”

??高淑华用肩膀蹭着地面,突然碰到一个硬物。

??她像毛毛虫一样蠕动身体,终于用被绑住的手摸到了——是个老式手电筒。

??按钮发出刺耳的“咔嗒”声。

??光束照亮了不到五平米的空间:水泥墙面布满霉斑,角落里放着几瓶水和干面包,正前方是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炎炎的小脸在光线下惨白如纸,嘴上贴着胶带。

??高淑华用牙齿小心地帮他撕开。

??“妈妈,那个坏叔叔说爸爸做了坏事”炎炎的声音发抖,“他说要把我们喂鳄鱼”

??手电光扫过铁门下方,那里有张被塞进来的纸条。

??高淑华艰难地用脚把它勾过来,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安静等待,乱叫就断指头】。

??“嘘”她亲了亲儿子汗湿的额头,把手电筒转向天花板。

??铁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高淑华迅速关掉手电,在重新降临的黑暗中抱紧了瑟瑟发抖的儿子。

??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在死寂中如同惊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