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萌轩 作品

第十五章 塞上江南(第2页)

  “李总,要不要把李大有和马栓他们搞死?”

  “不用!以我们现在的规模没必要揪着不放,要不然也就太下作了。”

  “李总,你和苏主任就是太心善了。”

  “哼!李大有和马栓挣多少钱都没用,因为他们跳下了我们的航空母舰,错失了一个真正逆天改命的机会。”

  在闽宁村的田间,马得宝正在给新农户讲解合同条款。

  他身后停着崭新的小货车

  这是用最近三个月的收入买的。

  更远处,李大有的拖拉机孤零零地停在地头,车上堆着等待廉价处理的蘑菇。

  这个曾经最反对“条条框框”的老农,此刻正偷偷朝这边张望,手里攥着一支借来的钢笔。

  黄昏降临,黄土高原被染成金色。

  水花集团的冷链车队又一次启程,带着契约精神培育出的优质蘑菇,驶向那些愿意为诚信买单的市场。

  而在它们身后,深加工基地的地基已经打好,像一块块方正的印章,盖在这片正在学习商业规则的土地上。

  2001年的春天,银川市土地交易中心人头攒动。

  当拍卖师喊出“宗地2001-007号,起价5800万”时,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这个价格对当时的西北城市来说,堪称天价。

  “水花集团,6000万。”清脆的女声打破寂静。

 所有人都回头看去

  李水花一袭米色套装,举牌的手稳如磐石。

  “金辉地产,6200万!”

  “水花集团,6500万。

  竞价一路攀升。

  当李水花报出“8800万”时,对手终于放弃。

  现场响起掌声,记者们的闪光灯将她的身影照得发亮。

  谁也没注意到,最后一排戴着鸭舌帽的苏宁悄悄离场。

  三个月后,“塞上江南”项目破土动工。

  奠基仪式上,李水花宣布成立水花地产集团,并透露已在成都、西安、上海和京城等地拿下优质地块。

  台下记者追问资金来源,她微笑着展示财报:“蘑菇产业每年为我们提供2亿现金流,葡萄酒基地去年盈利3000万。”

  与此同时,贺兰山脚下的葡萄园迎来首个丰收季。

  法国酿酒师皮埃尔带着团队穿梭在葡萄架间,不时捏起一颗赤霞珠对着阳光检查。

  马得宝跟在他身后,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着“糖度22”、“ph值36”之类的数据。

  “马,这批果实可以酿出好酒!”皮埃尔兴奋地比划,“就像波尔多1982年份!”

  马得宝憨厚地笑了。

  五年前那个在蘑菇堆里打滚的农村青年,如今管理着3000亩葡萄园。

  他口袋里还装着刚收到的聘书

  水花酒业副总经理,年薪20万。

  丰收的喜悦很快被一场争执冲淡。

  在品牌命名会议上,李水花坚持用“西夏红”,市场总监却主张更国际化的“贺兰传奇”。

  “我们要的就是土味!”李水花拍着桌子,“就像当年的“塞上金菇,越本土越有辨识度!”

  马得宝小声插话:“水花姐,是不是请个大师算算”

  “算什么算!”李水花瞪他一眼,“你现在是高管,别整这些迷信!”

  会议不欢而散,马得宝却是涨红了脸。

  当晚,苏宁在书房找到生闷气的妻子。

  “听说今天把得宝骂了?”他递上一杯红酒,“尝尝,你们酒厂的试验品。”

  李水花抿了一口,眉头舒展:“不错啊!”

  “得宝偷偷带给我的。”苏宁轻笑,“那孩子怕你压力大。水花,该引进职业经理人了,不能总靠老班底,老班底的眼光毕竟都是短浅的。”

  李水花望向窗外。

  城市的灯火比十年前明亮了许多,其中有不少是水花集团开发的楼盘。

  她突然问:“宁哥,我是不是太霸道了?”

  “是有点。”苏宁回答得干脆,“但要不是你这霸道劲儿,水花集团走不到今天。毕竟我不可能一直盯着集团。”

  第二天清晨,李水花叫来人力资源总监:“启动“凤还巢’计划,高薪聘请宁夏籍在外人才。”

  名单第一个就是麦苗

  当年去福建打工的姑娘,如今已是某房企华东区营销总监。

  麦苗回归的消息在闽宁村引起轰动。

  她穿着利落的西装回到家乡时,李大有正蹲在村口晒太阳。

  “麦苗?真是你啊!”李大有眯着眼,“听说你在外头混得好,咋回来了?”

  “大叔,”麦苗晃了晃工牌,“我现在是水花地产营销总监,月薪顶您种一年蘑菇。”

  李大有张大了嘴,旱烟掉在地上。

  麦苗的回归带来一阵沿海旋风。

  她坚持在“塞上江南”项目引入泳池会所、智能家居等超前配置,让本土开发商直呼疯了。

  开盘当天,200套房源两小时售罄,创下银川楼市纪录。

  庆功宴上,李水花举杯宣布:“明年进军京城和上海的市场!”

  众人欢呼中,麦苗却注意到角落里马得宝落寞的身影。

  她端了杯果汁走过去:“得宝哥,怎么了?”

  “麦苗…”马得宝搓着手,“你说水花姐是不是嫌我们这些老人跟不上趟了?”

  麦苗正想回答,宴会厅大门突然被推开。

  助理慌张地跑来:“李总,法国波尔多葡萄酒协会有消息了!”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李水花颤抖着拆开快递,里面是一张烫金证书和一枚奖牌

  “西夏红2001年份赤霞珠,荣获布鲁塞尔国际葡萄酒大赛金奖”。

 欢呼声几乎掀翻屋顶。

  马得宝冲上去抱住李水花,哭得像个孩子:“水花姐,咱们宁夏的酒拿世界冠军了!”

  当晚的贺兰山格外明亮。

  葡萄园里灯火通明,工人们连夜采摘庆祝。

  李水花和苏宁并肩走在田间小路上,身后跟着马得宝、麦苗等一众高管。

  “宁哥,还记得咱们结婚时喝的啥酒吗?”李水花突然问。

  “散装白酒,五块钱一斤。”苏宁笑道,“你把喜宴上的都退了,换成了书本捐给学校。”

  李水花举起金奖证书,月光下烫金字体闪闪发光:“现在咱们有自己的酒了,而且还是世界级的。”

  远处,银川城的新地标

  水花大厦正在封顶。

  巨大的led屏上滚动播放着“西夏红”的广告。

  更远的东南方向,水花地产在京城昌平拿下的地块已经完成勘测。

  而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凌一农的菌草实验室正培育着抗旱新品种,为可能到来的产业调整埋下伏笔。

  新世纪的风吹过黄土高原,带着葡萄酒的芬芳和混凝土的气息。

  曾经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们,如今谈论的是容积率和年份酒;而那些背井离乡的打工者,正陆续回到这片焕然新生的土地。

  马得宝落在队伍最后,悄悄拨通了一个福建号码:“麦苗,明天能不能教我电脑?我想做个葡萄园管理ppt”

  他的声音混在欢声笑语中,很快被夜风吹散。

  但改变就像埋在土里的葡萄藤,虽然看不见,却每天都在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