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虚 作品

第1094章 妖孽的阴影

  墨画震惊良久,而后心中恍然,难怪大荒的二长老会说,这是更适合自己的本命阵法。

  借助阵法,内置灵骸,解决灵根的弊端,弥补灵力不足的缺陷。

  会让自己,变成一个真正强大,乃至可怕的灵修。

  修为是根本,灵力是基础。

  灵力越强,能做的事就越多。

  相较而言,四象青龙阵虽然也好,也很强,但毕竟只有二品二十纹,纹数还是低了点,多少有些入不了墨画的“法眼”了。

  而且,青龙阵是增幅肉身的。

  肉身的力道,都是相互的。

  肉身劲力越强,对自身肉身的强度要求越高。

  以墨画自身的肉身强度,根本承载不了青龙阵的负荷。

  即便能承受住负荷,也能成功炼化青龙阵,但他自身的肉身根基,实在弱得令人发指,也没太多补足的意义。

  与其把一个极端的短板,弥补到平庸的地步。

  不如想办法,将自己的长处,发挥到极致。

  至于“防御”的问题……

  墨画摸着下巴,微微沉思。

  他有天机衍算,还有张澜叔叔教的逝水步,和水狱门的顶级身法水影幻身。

  因果避凶,身法避杀。

  因果和身法避不开的杀机,指望自己这细皮嫩肉的体格来硬抗,也根本不现实。

  更不必说,还有“饕餮吃龙”的因果梦兆……

  墨画点了点头,彻底将四象青龙阵抛却,正式坚定信念,要想方设法,将蛮荒“十二经饕餮灵骸阵”,炼化为自己的本命阵法。

  可很多问题,也接踵而至。

  墨画将大荒骨简,贴在额头,神识沉入,继续向后翻阅。

  再往后翻的内容,便是十二经饕餮灵骸阵的最终阵图了。

  墨画也的确,感知到了一股蛮荒的,古老的,凶戾的气息,神识感知中,已然能看到几枚,古老神秘,狰狞威严的“饕餮纹”了。

  但也仅此而已。

  能窥到几枚饕餮纹,已经是极致了,更多的阵图,根本看不到。

  墨画皱起了眉头。

  “神识境界不够,所以看不到完整的阵图?”

  “找别人来看,然后告诉自己?”

  墨画想了想,摇了摇头。

  这是本命阵图,是性命相修,大道攸关的,极绝密的东西,根本不方便给别人看。

  甚至荀老先生那里,他都不太方便透露具体阵纹。

  不然天机一旦泄露,就是将自己的“命门”,送给别人拿捏。

  “只能等自己神识更强了,再一点点看,一点点学,一点点悟了……”

  “还有……”

  墨画皱眉,又意识到了一些更为棘手的问题。

  这个阵法,要怎么炼化?

  饕餮“灵骸”阵……总不可能,真的将这阵法,刻在自己骨头上吧?

  以骨为媒?岂不就成了邪阵?

  墨画转念又想,这应该不算……

  邪阵是要杀人,剥皮,剔骨,放血,制造杀戮,令他人恐惧,也令自己癫狂,这才算“邪”……

  将阵法画在自己的骨头上,不杀人不害人,应该问题不大……

  可问题又来了。

  怎么才能将阵法,画在自己的骨头上?

  总不可能,开膛破肚,把自己的骨头抽出来,然后一笔一笔画上阵法,再给“缝”进体内吧?

  这岂不是要疼死?

  此外,还有一系列更基础的阵法问题:

  用什么墨?

  以什么为媒?真的是自己的骨头?

  用什么作笔?

  阵眼是什么,阵枢如何排布?

  ……

  光是想想,墨画就觉得头皮发麻。

  他又仔细看了看大荒古文中的阵义释文。

  其中有关,如何将十二正经,周天骸骨,与饕餮阵法炼化融为一体的记载,只有寥寥数语。

  不知是故意没记载,还是这些在大荒的道统中,只是一些基础的传承法门,因此并不值得细说……

  果然,这天下就没掉下来的馅饼。

  更不必说,这里面还涉及蛮荒渊薮,大荒巫祝,凶兽饕餮,二十四纹绝阵,内置灵骸,这么多深奥复杂的修道概念和因果了,更不可能简单。

  想一蹴而就,根本不现实。

  墨画叹了口气。

  “罢了,慢慢琢磨吧。”

  修士修道,铸就本命,结成金丹,无论哪个,都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只要肯坚持,肯花心思,持之以恒,说不定哪天,突然有了机缘,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在此之前,多做准备就好。

  墨画沉下心来,之后的日子,一边修行,一边温习阵法,一边继续钻研大荒古文。

  同时只要有空,便在心中推衍,设想各种变数和可能,为自己炼化本命饕餮灵骸阵法,未雨绸缪。

  偶尔他也会试着描几笔饕餮纹。

  十二经饕餮灵骸阵,墨画现在神识不足,看不全,也学不会,但并不妨碍他,偶尔描上几笔饕餮纹解解馋。

  就这样,日子突然充实又安静了起来。

  在这期间,墨画几乎是“与世隔绝”,一心休养,琢磨自己本命阵法的事。

  也没有其他人,能进太虚门的后山来见他。

  倒是有一个例外。

  那日墨画研究完古文,从藏经阁返回后山洞府,便在院子里,遇到了一个儒雅而俊美的修士,当即目露诧异:

  “上官叔叔?”

  来人文质彬彬,一表人才,正是上官仪。

  是上官家家主上官策唯一的儿子,也是闻人琬的丈夫,瑜儿的父亲。

  上官仪见到墨画,便道:“我求了荀老先生,来见你一面。”

  墨画点了点头,问道,“上官叔叔,找我有什么事么?”

  上官仪沉默片刻,忽然弯腰拱手,对墨画行了一个大礼。

  墨画一惊,连忙让开,“上官叔叔,你这是做什么?”

  上官仪深深松了口气,郑重道:“琬儿和瑜儿的事……多谢。”

  墨画本想说“不用谢”,可又想到,这件事涉及邪神隐秘,不能透露出去。

  荀老先生和司徒真人,也都叮嘱过自己不要外泄。

  墨画便道:“我也没做什么……”

  上官仪摇了摇头,看他的神情,显然不知从何处,知道了一些内幕。

  但他也并未说破。

  墨画想了想,便问道:“琬姨和瑜儿,还好么?”

  上官仪缓缓点头道:“琬儿她……受了点伤,也还在休养,瑜儿也受了惊吓,要缓一缓……但都还好,没什么大碍了。”

  “只不过,现在局势很乱,司徒真人特意吩咐过,不让他们娘俩出门,以免生出事端。”

  墨画点了点头,“那就好……”

  这个时间段比较敏感,的确不能随意走动,他自己也被荀老先生给“禁足”了,困在后山出不去。

  墨画又问了些上官家的叛徒上官望的事,得知上官望已被上官家除名,一整脉都被牵连“清算”了……

  有职的削职,有权的削权,整一脉的家族弟子,一部分被抹去姓名,逐出家族,其余的要么外放到家族小产业,要么被彻底边缘化了。

  上官望也被骂成了老狗和孽障,遭所有人唾弃。

  墨画不由心生感慨。

  一辈子求名求利,最后身败名裂。

  不顾一切求长生不死,最后却死无全尸。

  上官望若是知道,他这辈子是这个下场,不知心里会怎么想,又会怎么选……

  之后,墨画和上官仪,又聊了一些琐事,上官仪便打算告辞了。

  他来见墨画,已经是得了荀老先生的恩准了,如今见墨画无恙,他也就放心了,不好再耽搁下去,耽误墨画休养。

  “墨画,”临别前,上官仪又看了眼墨画,目光郑重道,“以后若有什么事,我上官仪,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墨画又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上官叔叔,言重了……”

  琬姨对自己有恩,甚至自己能拜入太虚门,也是托了琬姨的福。

  瑜儿这个孩子墨画也很喜欢,他也一直将瑜儿当成弟弟。

  他们两人有难,墨画自然会去救,也当不得这份感激。

  上官仪不再多说,只拱了拱手,“我不打扰了,保重。”

  墨画还礼,“保重。”

  两人就此分别。

  上官仪离开洞府,沿着山道,走至半途,又回头望了一眼,一时目光复杂。

  想到自己几乎差一点,就失去了最爱的妻子和孩子,心中后怕不已。

  如今劫难过去,上官仪忽而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深深叹了口气,苦笑着喃喃道:

  “这份恩情,当真是做牛做马,也还不起……”

  ……

  恩情什么的,墨画倒也真没太放在心上。

  世人有大苦难。

  很多苦难,他力有不逮,改变不了太多。

  但至少,他希望身边的人,都平平安安,幸福安康。

  只是……

  墨画抬起头,看向上官仪离开的方向,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