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白 作品

第38章 Anecdote(第2页)

 而宋媛月看着病态又阴沉的许项,根本不愿意把自己一生的自由葬送在这么一个残疾的陌生人身上。

 可是没有办法,只有许项愿意救她。

 而宋媛月不知道,许项执意和她结婚的这个举动,在许家闹出了多么大的风波。

 许项娶一个野花为妻子,就相当于已经放弃了未来许家掌权者的竞争,不听父母阻止,用断绝关系来坚持自己的真爱。

 所有人都觉得许项脑子有病,许项疯了。

 可是许项只要宋媛月,他不顾一切要把这团光关进自己的金丝笼里。

 就这样,宋媛月跟了许项,成为了他的妻子。

 之后,宋媛月就疯了。

 许项不许宋媛月接触外面的世界,她的阅读,见识,跟什么人接触,全都要许项把控。

 许项不曾一次地在深夜,跪在她床前抚摸她的脸,告诉她,他会好好爱她,好好修剪她这枝美丽的玫瑰花。

 把碍眼的杂叶都除掉,把扎人的刺剪掉。

 让宋媛月成为他理想中,最美丽的玫瑰。

 可是宋媛月根本就不领情,后来,许项用还在接受治疗的宋母威胁她,给他生个孩子。

 他以为有了孩子就会好。

 宋媛月没有退路,因为她的世界被许项搞得一片空白,她只能依靠他了。

 之后,她只能面无表情地承受许项一次次的爱惜,最后成功受孕。

 怀孕期间,她更像是被放置在真空环境里,伺候的保姆一点没有做好,哪怕只是多跟她说了会儿闲话就会被许项辞退。

 后来,没有任何一位保姆愿意陪她说话,宋媛月从原本的灵动活泼,最后成了一个呆若木鸡的活死人。

 支撑她整个孕期的就是还在医院的母亲,与此同时,她无比的厌恨肚子里的孩子和他的父亲。

 恨到了极致。

 宋媛月只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干脆死在讨债人的棍下。

 那个在自己母亲怨恨之下出生的孩子——就是许砚谈。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宋媛月就想开了,玩命的报复性发疯放肆。

 生完孩子没多久,她就开始跑出去鬼混,把无法治愈的抑郁全都用|性|去发泄。

 许项的保镖追到酒店门口,一次次敲门,而她就和陌生男人在门那边抵|死疯狂,甚至还要打开门让他们全来观摩。

 最后,她真的成为了他人口中那个浪|荡的脏女人。

 许项忍无可忍的对她发火,而宋媛月却笑他一个残疾人不能满足自己,还不许她出去寻欢作乐。

 她深知他痛处,于是找准了使劲践踏。

 就是那次,许项动手打了她,而宋媛月也被打开了暴力的开关,把许项推倒在地,不停手地掌掴。

 保镖冲进卧室阻挠的时候,年纪尚小的许砚谈就站在门口,看见了这一切。

 他的父母在互殴。

 暴力的,疯狂的,血|腥的画面。

 轮椅的轮子腾空旋转,链条扭动的声音击溃了小孩子的心。

 而许家主院那边对此根本不做过问,以此为耻。

 宋媛月变本加厉,许砚谈记得最深的那次,是她直接把男人带回了家里。

 他半夜听到声音下楼去卧室,门没有关,男女疯狂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当他看到的时候,那个画面永远地刻在了自己的骨子里,多少年都洗不干净。

 他的父亲连人带轮椅被绑在一边,他的母亲和男人们就在他们夫妻二人的卧室里做着最不堪的事。

 许项的眼睛红得像从地下爬上来夺命的厉鬼,而宋媛月趴在地上,看见门口站着的儿子,眼神冷淡地一丝亲情都看不见。

 她笑得顽劣,对自己儿子说着最令人作呕的话:“小家伙,看什么热闹?”

 他浑身哆嗦,求妈妈把爸爸放开。

 许砚谈永远记得宋媛月说的那句话。

 【跟你有什么关系?】

 病态,阴郁,罪恶,野疯。

 这些就是许砚谈基因里的东西,只需要一个契机,即可激活那些恶魔根源。

 没过一两年,许砚谈六岁的时候,宋媛月去世——死于艾|滋|病。

 宋媛月死的那天,就是许砚谈坠入深渊的开始。

 从那之后,许项就把所有的怨恨和执念都倾注在许砚谈身上。

 六岁,许砚谈没能上学,而是被关在家里上私教。

 一开始,他憎恨母亲要多于父亲,后来,他才体会到宋媛月发疯的原因。

 白天,许项把他当做掌中宝物般细心照顾,悉心教导。

 晚上,他就会毫无理由地进入卧室,把他扯起来就是一顿毒打,殴打他的时候,还流着泪质问:“媛媛…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我那么爱你…”

 到了白天,他又会恢复平常,对他脸上身上的伤毫无愧疚。

 许项喝醉了,看见许砚谈那双棕色的眼睛红了眼,打碎了所有漂亮的酒杯,将那些碎片握在手里,然后带着血往他的脸上扔。

 许砚谈躲了但还是被铺天盖地的碎片扎伤了脸。

 那些伤口逐渐愈合,唯一划伤在右眼眼皮的那一道口子,留了疤很难淡去。

 随着他长大,力量的增强,反抗的念头如野草繁生。

 讽刺的是,他也像宋媛月一样,在遭到殴打选择反抗的时候,把许项连人带轮椅推翻在地。

 多么相似的场景。

 他被保镖关进房间,上锁静默处理。

 他拒绝一切餐食,后来在一轮接着一轮噩梦中发烧了。

 浑身上下的汗一遍一遍地发,可是身上却越来越冷。

 如果不是最后叔叔许衡带着人冲进了别墅,许砚谈可能就死在那个小屋子里了。

 许砚谈从这场大病中捡回了命,最后康复以后发现,自己被那场高烧夺去了将近30%的味觉。

 之后哪怕离开了许项,他已经扭曲的心理已经成型。

 他答应爷爷学法,并且也通过那些规矩的,绝对的,铁血的秩序,寻找可以平衡自己邪恶病态的砝码。

 那些看完的,却被划烂的法学书,就是他年少时与另一个自己纠缠挣扎的最佳证据。

 而爷爷许健伶希望许砚谈这辈子能专注自己的抱负和事业,很早之久就与他谈过,要求许砚谈的婚姻对象交给他来挑选。

 爷爷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害怕许砚谈身上带着许项身上的某种基因,动心后如果心爱之人不愿和他在一起,他就会变得偏执,疯不可控,成为第二个许项。

 也正是叔叔许衡之前说的那句“他是最不希望你动真感情的人”。

 ……

 “所以他们说我是坏种,是劣根。”许砚谈讲完所有,盯着天花板,表情依旧轻松,甚至笑了一声:“也没什么毛病。”

 岑芙听完,坐在原地完全傻眼了。

 许砚谈偏头,看着她逐渐泛红的呆愣眼睛,皱起了眉。

 就知道她受不了这些。

 他勾唇,露出一抹轻松的坏笑,还在开玩笑:“所以岑芙,别以为全世界就你特殊。”

 “我也不赖。”

 你不过是没帮上忙的小可怜。

 我可是怀恨出生的坏种。

 我们的诞生,都没什么意义,不被祝福。

 岑芙原本已经干涸的泪腺此刻再次敏感发作。

 原来,原来。

 他吃面要单加一次盐,喜欢柠檬,喜欢胡椒。

 喜欢苦涩的冰美式,喜欢泥煤厚重的威士忌。

 不过是因为…那些东西都能给他带去明显的味道。

 许砚谈就这么笑着把破碎的自己敞开在她的面前,说着最残忍的往事,扬得比看热闹还开心的坏笑。

 她心脏疼得要窒息。

 “你…”岑芙啪嗒就掉了眼泪,她赶紧抬手去抹,“你,你别笑了。”

 你又不是什么爱笑的人。

 不要再笑了,我好心疼。

 许砚谈揣着灼热的目光看着她,半晌,又沉着沙嗓笑了两声。

 岑芙悲伤到极点生了气,不管不顾地凑过去,直接跨坐在他身上,用手去捂他的嘴,声线发抖:“你不许笑了!不许!”

 他一点点敛去笑,顺势伸手掌控在她的腰上,指腹摁进去的力度逐渐加大。

 许砚谈的目光烫到了她,岑芙放开了捂着他嘴唇的手,自然地放在他两侧宽肩上。

 两人就以这么近的距离一上一下坐着对视。

 电视屏幕上的电影已经播到了结尾,英文对话当做背景音依旧那么合适。

 两人看向对方的眼神都很深,深得互相吸引,互相吞噬。

 他不是爱笑的人,许砚谈笑的时候,往往都在藏心情。

 就如现在。

 岑芙看见了他棕色眼瞳深处那挣扎的,不愿承认的难过。

 她缓缓靠近,将自己额头贴上他的前额头。

 两人的呼吸交叠纠缠,冰冷的往事逐渐升温成暧|昧的旖|旎。

 破碎的两人,都渴望着拥有对方来填|满自己。

 听着自己狂动的心跳,岑芙用手指抚摸他颈后的毛糙发尾,勾惹他的欲。

 岑芙搂住他的脖子,随着自己身体的冲动和下意识想安慰他。

 想让他不再沉浸在那些事里,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她颤着睫尖。

 “许砚谈,接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