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金伯的哭诉(第2页)
他望着灰蒙蒙的天,眼里满是绝望:“我在乱葬岗爬了三天才爬出那片林子,一路上靠吃树皮喝泥水活命。可我这点苦算什么?金莲和金凤那两个孩子,才真是遭了天大的罪啊!”
“金莲和金凤?”柳青青心头一紧,那两个丫鬟她是见过的,一个机灵,一个腼腆。
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是和金伯一起到公主府伺候的。
金伯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就因为苏公子刚入府时,金莲给她送茶时笑了笑。
金凤替他拾过一次掉落的折扇,长公主就疑心她们和苏公子有染。
那天我被拖出去的时候,正撞见王彪把她们俩捆着往外带。
老奴听见金凤哭着喊‘金伯救我’!金莲跪在地上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说她们连苏公子的手都没碰过......”
他捶着胸口,老泪纵横:“长公主站在台阶上冷笑着说‘府里的奴才,就得守奴才的本分。既然眼里没规矩,就送去销魂楼让妈妈好好教教’。
销魂楼啊柳姑娘,那是什么地方?那是京城里最脏的窑子!金凤才十四,金
莲也才十五,她们这辈子就这么毁了啊!”
金伯突然抓住柳青青的手,力道大得吓人:“我后来在城门口讨饭时,撞见销魂楼的龟奴,他还拿这事打趣,说那两个小丫头性子烈。
刚进去时又哭又闹,被打得半死,现在已经被调教得‘听话’了。他还说......还说长公主派人去看过,听了这话笑得前仰后合,赏了那龟奴十两银子!”
说到“赏银”二字,金伯的声音里淬着血一样的恨意。
他猛地松开手,狠狠捶打着自己的断腿,疼得浑身发抖,却像是感觉不到似的。
“我在公主府这半年多的时间,看着她换了多少面首?有戏班的小生,有赶考的举子,甚至还有已婚的秀才。
前段时间,那个唱昆曲的林公子,因为不肯陪她饮酒,被她割了舌头。
上个月那个画师张公子,因为画她时少画了一颗痣,被她砍断了手......可我从没见过她对自己人这么狠!”
他喘着粗气,枯槁的脸上满是屈辱与不甘:“老奴侍奉了两代主子了,怎么也有数十载了。就没有遇到过这么狠心的主子。
原以为她是在民间长大的,性格会良善一些。而且,她以前肯定吃了很多苦,性子娇纵一些也可以理解。却没想到她的心竟狠成这样。
她总说那些男人是‘趋炎附势’,可她何曾问过人家愿不愿意?金莲、金凤尽心尽力的侍奉她,端茶倒水从无差错。
就因为她莫须有的疑心,就可以把人当作牲口一样卖掉......”
金伯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柳青青连忙给他顺气,却见他咳出的痰里带着血丝。
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只是眼神里的光彻底灭了,像一盏燃尽了油的灯。
“我这条腿断了不打紧,可金莲金凤那两个孩子......她们真是太可怜了啊。”
他望着公主府的方向,那里朱门高耸,院墙巍峨,此刻在他眼里却像一座吃人的牢笼。
“我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在火坑里受苦。柳姑娘,我知道你心善,可你一个弱女子,又能做什么呢?
长公主是皇亲国戚,我们这些奴才的命,在她眼里还不如一只蝼蚁......”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残废的腿,声音低得像梦呓:“我现在只求能死在离她们近点的地方,哪怕......哪怕能听着她们的声音闭眼,也算我这把老骨头没白疼她们一场......”
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飘过街角。
金伯的哭声混在风声里,又低又哑,凄凉又满是沧桑。
柳青青看着他血污的裤管,听着他断断续续的哭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奶奶的卷!姑奶奶实在是忍无可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