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瓢龙井茶 作品

25.再见戚辰风

前厅

 

一个男子被重重摔在地上,云杳双手抱胸站在一旁。

 

从前这府邸刚买下的时候,收了不少孤女,刚开始大家都以为是买去府中做丫鬟,谁知道这些年没见府中有什么太太小姐,倒是这一个个小丫头被养的白白净净。百姓见这府里专收女娃,索性当这里是弃婴堂。

 

甚至有人专门将刚出生的女婴扔在府门口的。

 

叶君桐无奈只好派人每日去府外巡视,恰巧今天撞到了这个倒霉鬼。

 

“说!你鬼头鬼脑的在我们府门口有什么目的!”云杳厉声道。

 

白京墨坐在堂上神色淡漠,云意站在她身边为她倒茶,她端起茶盏茗了一口睨着地上的人道:“说,谁派你来的?”

 

地上的人被摔得不轻,半天才爬起来,等他直起身抬头看过来时,差点惊的白京墨呛住。

 

云意急忙帮白京墨顺背,眯起眼打量面前人,有些讶异:“是你?”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布庄的公子。

 

那公子揉着被摔痛的膝盖道:“是..是我..”

 

白京墨咳嗽两声又恢复了淡漠的神色,质问道:“你平白无故来我府门前晃悠什么?”

 

谁知那人垂眸沉默半天,从袖中掏出一本书来。

 

“那日冒犯姑娘,在下心中愧疚,思来想去还是想亲自找姑娘致歉。这是我的歉礼,还请姑娘笑纳。”

 

白京墨使了个眼色,云意心领神会,上前从他手中拿过书来。白京墨翻看了一下,竟是她一直想要的《平阳赋》的孤本。

 

“我看姑娘爱书,这《平阳赋》的孤本乃是我拖了许多关系才得的,还望姑娘不计前嫌。”那人抬眼看过来眼神真挚坦率,白京墨一时失语,垂眸看看手中的书又看看他。

 

“你..你先起来。”白京墨道:“云杳,请公子入座。”

 

云杳将他扶起来,带他坐下,白京墨将书放在一边打量着他:“即是要致歉,何必在我府门口鬼鬼祟祟,叫人误会。”

 

那公子闻言垂下头不好意思的笑笑:“先前姑娘说是这府里的管家,我有心寻来,却不知姑娘姓名,我与姑娘仅有两面之缘,贸然求见,怕姑娘不愿..就想着在外头等着,心想这能再遇到姑娘..不想..”

 

白京墨听了他的话,微微一愣,没忍住掩唇笑了出来。

 

“冒昧打扰..实在..实在抱歉...”

 

“确实抱歉。”只听一声凌厉的女生从后面传来,只见一个带着面纱身着红衣的女子从后堂走了出来,见到她来,一旁的女孩皆严肃起来,白京墨起身行礼淡淡道:“家主。”

 

那女子抬脚大马金刀往椅子上一踩,凑过来瞧着他:“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如实招来。”

 

这姑娘看着年纪不大,眉眼中却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威严,这么盯着他只让他浑身发冷。

 

他起身拜见。

 

“在下江州戚家,戚辰风,拜见姑娘。”

 

白京墨上前道:“家主,前几日我们买的云霓纱就是他家的。”

 

“江州戚家..”叶君桐打量着面前这陌生男子。

 

她还在宫中的时候曾听父皇说过,江州位于两河交界,盛产丝绸布匹,其中有戚,李,杨,三家的布匹最佳,从前,戚家还作为皇商向朝廷上供,那云霓纱似乎就是出自戚家。

 

“来我府上作甚?”警惕的盯着面前的人问道,戚辰风的目光转到她身侧的白京墨身上,垂眸,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道:“我之前在店中无意间冒犯了这位小姐,特来赔罪。”

 

叶君桐转身看了一眼白京墨,白京墨点点头,将桌上的书拿起来递给她,叶君桐接过书翻看几眼。

 

“哟,《平阳赋》的孤本,大手笔啊。”她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白京墨低头看着衣摆,脸上有些羞涩之情,她看着,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她将书还给白京墨道:“今日误会一场,既是京墨姐的客人,我便不多打搅了。只是戚公子,我这府中女眷众多,还请您今后少来,我这也是为了保全公子和我府上姑娘们的名声。”

 

“在下知道,多谢姑娘。”

 

“你们慢聊,我先走了。”叶君桐摆摆手,转身勾着刚来的桑安走了。

 

桑安刚到前厅就被叶君桐抓走,一脸懵。

 

“怎么了?”她疑惑的朝外面看去,叶君桐努力憋着笑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别的不知道,怕是京墨姐的桃花来了。”

 

“啊..”桑安淡淡应了一声。

 

这种事情桑安一向没兴趣,只要不是真的有贼就好。

 

前厅内,白京墨坐在桌前不语,戚辰风目光止不住的朝她那边去,一旁的云意瞧着两人的样子,垂下头低低偷笑。

 

“咳咳。”戚辰风清清嗓子:“还不知..姑娘姓名。”

 

“我姓白,名京墨。京解之才的京,墨韵书香的墨。”

 

“白京墨..”戚辰风缓缓的念出着四个字,似乎在品味,随后他道:“好名字,真是好名字。”

 

白京墨笑笑,戚辰风道:“收了这书,姑娘的气可消了?”

 

“我原本也没有同公子置气啊。”白京墨道:“当下世道,唯有男子才能考取功名,大多数人觉得女儿无用,就算认识几个字,读过几年书也是无用。落在平常人家,便是幼时在家中劳作,成人后嫁给丈夫,到夫家继续苦熬,若是在些贫民家里,怕是出生便是被掐死的命。这样的世道,自然不会有人觉得女子也会读书识字,也会爱书,写书。”

 

戚辰风闻言沉默片刻,起身朝白京墨深行一礼。

 

“那日,我确实以为姑娘是为家中兄长买书,未曾想过女子何尝不可读书认字,今日听姑娘一言,方知是我浅薄,辰风羞愧,请姑娘,受我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