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假合同
杨爱芸生了个女儿，总算让赵春阳逮着一件扬眉吐气的事情。
有人问起孩子是男是女，她高声回：“是个千金宝贝！老二家可算称心如意了，一向最稀罕闺女，现在筱宝筱贝，终于凑成一对了！”
王秋霞看不上她那个幸灾乐祸的样儿，“什么人呢，志梁家抱个二胎，是男是女都是好事，你看看让她给说的。”
毛蛋奶奶给孙子缝着裤子裂开的裆，说着：“她那个儿媳妇，比秦芬芬还厉害，她日子不好过哟。”
赵春阳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来医院探望，可惜让她失望了，既没看到苏志梁儿子落空的沮丧，也没看到苏筱宝拈酸吃醋的模样，满满一屋子亲戚，全都对小妞妞的漂亮赞不绝口。
苏筱宝急得跟护崽的母鸡一样，左挡右拦，“别捏我妹脸蛋儿！”
“老舅，你洗手没，没洗手不许碰奶瓶！”
“都离远点儿，大人身上有细菌，你们口水都快喷到阳阳脸上了！”
赵春阳问：“你妹妹叫什么？”
“阳阳啊，小太阳，”苏筱宝说，“这是小名，大名叫苏曜炀。”
赵春阳鼻子差点气歪。
什么小太阳！
分明是故意想压她的毛辉、毛灿、毛盛一头，一个小丫头片子，起这么重的名，也不怕压不住。
苏爷爷很是遗憾：“是个好名儿，就是要是个男孩儿就好了……”
苏筱宝当着亲戚朋友面脸就拉下来了，“爷，你再这么说我就生气了。”
“别看她还小，你们念叨多了，她可能就听懂了，以后长大跟你们不亲，可别怪别人。”
苏筱宝抱着孩子，动作像模像样，“在座的都是姑姑姨姨，亲戚长辈，咱们打今儿起先说好了，不管谁辈分有多高，阳阳以后长大的日子里，谁跟她提一句男孩儿女孩儿的事儿，我就跟谁翻脸！以后再也不认人了！”
二姑：“你这孩子，你爷不就说一句吗。”
“筱宝行啊，有姐姐样儿了，你看这样谁还想得起来以前在地上打滚，不要弟弟妹妹的时候。”老舅开玩笑。
苏爷爷也笑起来。
阳阳是个很乖的宝宝，饿了就睁眼哼唧两声，吃饱了就一觉能睡好几个小时。
偶尔醒着的时候，粉扑扑的脸蛋儿往上昂着，用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四处找人，小手还会放进嘴里嗦呀嗦，每个来看望的人都被萌得不要不要的。
这也导致从医院到家里，每天都是闹哄哄的。
苏志梁说：“我跟他们都打个招呼，这一个月都别过来了，等阳阳满月的时候一起来，省得打扰你们娘俩儿休息。”
“还要办满月吗？”杨爱芸问。
他们这儿只有头胎才办满月酒，像大哥家的毛灿、莹莹就都没办过。
苏志梁立刻说：“当然要办，不办别人怎么知道我又当爹了。”
“德性。”
苏筱宝伸出一根手指，阳阳瞅着她，抓来抓去。苏筱宝说：“要不办个百日宴吧，一个月阳阳太小了，天气这么冷，万一有谁感冒了还容易传染上。”
“那就等百日的时候再办。”
阳阳的百日宴是在县里的同香园大饭店办的，苏志栋刚刚经朋友介绍，来这儿当了掌勺大厨。
亲侄女的席面，他一桌桌亲自把关。
饭店的秦老板看这架势，问：“你弟弟家生了个儿子？”
“还是女儿，”苏志栋笑着说，“他们两口子不一样，疼闺女可厉害。”
秦老板点头赞许：“那说明有格局。”
百日宴办得隆重，正逢春节过后，阳阳打扮得跟福娃娃一样，几个姑姑姨妈，都纷纷上去给添了小镯子小金锁。
赵春阳心里攒着气，小声跟苏灿蛐蛐：“你看你姑，给阳阳的钱就比给媛媛的多。”
张悦涵因为女儿满月酒是在老家摆的，上回刚跟赵春阳吵了一架，她冷冷地插进来话：“人家在饭店摆酒，随礼才随的多，你要是也在饭店办，别人也随的多。”
赵春阳白她一眼：“你二婶娘家人有本事你咋不说，你娘家人咋不过来给媛媛添个金啊玉啊的？”
张悦涵直接气成红番茄。
苏灿把她推到一边冷静，她一把甩开苏灿的手，“县里的房子都装修好了，咱们到底什么时候搬家啊！我真是一天都受不了你妈了！”
苏灿心烦意乱，“小姑说孩子刚出生，房子最好再通久一点儿风。”
“都半年了，够久了吧！”
张悦涵甚至怀疑，“你妈不会想把那房子给你大哥吧？”
要不怎么一直拖着不让他们住？
苏灿也不禁狐疑起来，只是嘴上说：“不会的……”
可是等苏筱宝一家都搬进新房了，他们的房子还晾在那儿，苏灿也坐不住了。
他主动去找小姑苏秀桃问：“小姑，房子应该没问题了吧？”
苏秀桃实在瞒不下去，无奈地说：“我只是接了个装修的活儿，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你去问你爸妈吧。”
苏灿被搞得一头雾水，拿着钥匙去了新家，可是却打不开门。
然后门是从里面开的，一个年轻男人皱眉问：“你谁啊？在我家门口干嘛？”
苏灿抬头看了眼门牌号，“这是我家，你怎么在里面？”
“神经病吧，赶紧走，再在这儿鬼鬼祟祟的我叫保安了！”
“你别动！”苏灿拽着对方衣领往外拖，“来人啊抓小偷！”
对方穿着拖鞋，被拽得一个踉跄，朝房间呼喊：“媳妇，快报警！有个疯子！”
……
苏灿从派出所出来以后，整个人失魂落魄，不敢相信，明明是自己的房子，怎么突然之间就成了别人的了？
“爸，妈，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红着眼睛质问，“你们一直是在骗我，房子根本没有买对不对？你们从小姑那儿找了个正在装修的房子，合起伙忽悠我！”
赵春阳虽然心虚，但既然被发现了，正好破罐子破摔，省得还要一直提心吊胆。
“你这是跟爹妈说话的态度吗？什么叫我们忽悠你？你就说现在住的有什么不好，非要在城里买房子干嘛？”
苏灿当头一道晴天霹雳，“你们意思是，我……我以后就住二叔这个院子了？”
“你二叔这个宅基地已经是咱们家的了，前些年你二叔他们还刚翻新过，你们一家三口难道还住不开？”
“可是之前明明说的是给我和悦涵买新房的！”
“我啥时候说了？”赵春阳翻脸不认账，“是她自己不要脸，未婚先孕，还住到咱们家来，我可从来没答应过买新房。”
“还有你！你当时给老娘惹了这么大的祸，你还有脸给我要房子？”
苏志栋抽着烟，默不作声，但是间接表明了态度。
苏灿绝望地哀嚎：“你们怎么能这样……”
他习惯性向苏辉求助，但他还不知道这个主意就是苏辉出的。
“大哥，爸妈他们太过分了！我怎么跟悦涵交代啊？”
苏辉十分冷静：“你让她闹两天呗，孩子都生了，她跟张家寨那边也闹翻了，还能跑了不成吗？”
“可是……”
“住家里也不是没好处，起码媛媛有人带，你以为去了县城就能像之前一样潇洒快活？没有咱妈帮忙，你就等着天天给孩子换尿布吧。”
苏辉借口自己在忙，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苏筱宝也是没想到大伯娘这个骚操作，居然弄了套假的购房合同来糊弄苏灿。
“小姑，你居然还是同谋！”
苏秀桃呛了一下，“别瞎说，我可没有。”
“事实摆在眼前。”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