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初入城堡

三天后，晞尔在索菲亚的邀请下前往安诺福斯家族城堡做客。

随行的贵族子弟眼看没有巴结的机会，大多在考察结束当日乘坐“红枫号”列车返程，只有安迪一如既往地跟在“法米娜”身边，不管她有没有时间和精力搭理他，他总是保持着随时待命的状态。

此外，晞尔身边还有一个没有被邀请仍厚着脸皮跟来的熟人——皮罗星。

原本她以为左羊弗不会许可女王忌惮的布提思家人进入城堡，事实证明，将军非但没找借口拒绝，反而叮嘱索菲亚要好好照顾大家。

从军团离开，又乘坐了一整天的马车，骨头都快颠散架的她们终于到达目的地。

城堡位于半山腰，前有护城河，背靠加多陆山脉，坚固厚重的石墙尽是家族历史的斑驳缩影，高耸的塔楼连结成群，从远处看，城堡与群山融为一体。

不愧是百年家族的居所，晞尔心中比较着，无论从占地大小还是建筑密度而言，与奥伊斯内的王城都不相上下。

王城不仅是女王及其亲人、仆从的居所，还兼具议政、防卫驻守、储藏备战等功能。安诺福斯堡也是一样，尽管家主不在此居住，但外有家族大臣、秘书辅助打理事务，内有各司其职的管家仆从日夜不倦地劳作，一切才能运转得井然有序。

进入城门，正前方操练的骑士团映入几人眼帘，骑士们佩戴刻有鬃狮的红色家徽，盔甲下身着与家族护卫同色暗红色制服，好不威风凛凛。

一路上，索菲亚自豪地向她们介绍了融合了新工业技术的铁匠铺、能应对极端天气保持功能的粮仓、甚至有能供得上整个城堡人员免费使用的酿酒坊和面包坊，就连纺织制服的女工们也用上了最新款的纺纱机。

领主的城堡简直像小城市一样，森严秩序中夹带着向上的繁荣，一切都是晞尔这个正统平民从来不曾见识过的。

索菲亚骄傲地扬着头：

“陛下说，她希望工业技术能在整个兰克推行，不仅只是因地福斯在用。”

皮罗星难得认同她：

“我姐姐也是同样的想法。她与陛下的理念大致相同也有差别。”

晞尔不怕挑事地好奇问：

“有什么差别？”

索菲亚惊讶地瞪圆眼睛：

“法米娜姐姐，你真是一点都不关心政治啊！哎呀……我的眼光真准啊，你果然不跟那些俗气老迈的人一样！”

啊？晞尔意识到自己问错话了，看来政治观点是贵族圈子里的基本常识……唉，以前她是真不感兴趣啊……

错误太低级，低级到分不清对方是不是在讽刺自己，于是她忍着尴尬嘿嘿笑了一声。悄悄环顾四周才发现除了索菲亚，包括安迪在内的身边人都没有明显反应。

大家都早就习惯原本法米娜的“随性”和“无知”了。

皮罗星抱着双臂认真道：

“我姐姐鼓励平民和贵族具有同样的机会和话语权，提倡自由贸易，不仅是一味模仿斯托夫，她还支持新技术的研究……等等等等，她有很多新颖的理念！”

索菲亚不服气：

“你说的这样女王陛下也不反对呀！听说前段时间还她还拖着病体亲自出席了王都里那个什么平民选拔大会，不是吗？”

“是，可平民公职选拔会是我姐姐的主意，如果没有首席议政大臣格尔曼”，他瞥见安迪，“也就是你父亲带着议政枢不少大臣竭力支持，这个大会也未必办的起来。”

皮罗星越说越起劲：

“因地福斯不允许没有得到审批文件的老板建设工厂，不允许任何没有贵族担保的学者参与源能科技的学习和研究，不允许这不允许那，禁令比头发还多！”

“在我们斯沃奇，富有的平民也被允许建设工厂！即使是贵族开设的工厂中，也必须配备一定比例的平民工人！源能机械的研究更不用说了，只要提起报备，家族尊重每个人探索研发的权利。”

索菲亚冷哼一声：

“你还说呢？就算工业技术是平民可以复刻的，源能科技是多么危险的东西呀！去年不就是因为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学者试图提纯源能燃料，才引发你们郡内那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家族有防范措施的，那场爆炸除了学者先生自己，谁也没有受伤，反而给很多学者提供了新的研发思路！”

……

两人就这么在会客室的大门前你来我往地吵了起来。

就晞尔来看，他们俩都不是真正的政客，辩论所使用的言辞都不高级，只不过索菲亚平日用功的时间远少于皮罗星，在这场论战中，逐渐有落下风的趋势。

听了好一会，晞尔头都要裂了，摆手及时打住：

“好了好了……你们俩别争了行吗，咱们先喝点茶准备用餐吧。”

安诺福斯家族的仆从优雅地为她们开门，晞尔走进古朴的大厅躲清闲。

“法米娜姐姐，你说我俩谁有道理！”索菲亚忙跟上，扯着“法米娜”的胳膊问。

在索菲亚眼里，这场论战不是两个家族的理念冲突，只是她个人和皮罗星的战斗。

然而在除她之外的所有人耳中却正相反，加纳家族长女的态度必然代表着她家族的态度，就连皮罗星也隐隐对“法米娜”接下来的回答有些紧张。

“我觉得……”晞尔犹豫半天，接着斟酌良久，“理念”对于她来说都太过空泛，从她平民的视角来看，理念的好坏还要看落地的效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