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之孽者 作品

第 181章 诡异与不详

 省城顶级私立医院的vip病房。?w_a~n,b!e?n`g_o^.?c/o~m*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刺鼻的味道,取代了竹楼的草药与腐朽气。 

 高级的隔音材料隔绝了城市的喧嚣,却隔绝不了陈忘川内心的惊涛骇浪。 

 他穿着柔软的病号服,靠坐在宽大洁白的病床上。 

 眼睛上蒙着厚厚的无菌纱布,隔绝了所有光线,也隔绝了他与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腰间被精密的固定支架保护着,现代医学的镇痛泵缓解了骨裂的剧痛,但那种深入骨髓的空洞感和冰冷感,却如影随形。 

 哥哥陈忘海就坐在床边。昂贵的西装皱巴巴的,胡茬凌乱,双眼布满血丝,焦虑几乎要从他身上溢出来。 

 他紧握着陈忘川缠着纱布的手,那力道大得几乎要将骨头捏碎。 

 “忘川…跟哥说!到底怎么回事?!” 

 陈忘海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困兽的低吼,充满了压抑的愤怒和恐惧, 

 “怎么你一个人…成了这个样子?!眼睛…眼睛到底是怎么瞎的?!医生…他妈的查遍了所有仪器!说你的眼睛结构完全正常!视神经没有损伤!视网膜好好的!可你就是看不见!这他妈是什么道理?!” 

 陈忘川能感受到哥哥的颤抖,那份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担忧和不解。 

 他沉默着,纱布下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那些地狱般的景象——青铜茧林的悲鸣、姜后干尸的诡笑、胖子异变的兽吼、葛云衣被尸潮淹没前那含泪的微笑、青铜之城无声湮灭的灰色尘埃…如同无数毒蛇在他脑海中疯狂噬咬。 

 每一个字说出来,都可能将哥哥也拖入这无底的深渊,更可能引来无法想象的“关注”。 

 “哥…” 他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石头,带着一种刻意伪装的平静和虚弱, 

 “就是…一次普通的探险…出了意外…塌方…我被埋了…运气好…被山民救了…” 他顿了顿,仿佛在艰难地组织谎言, 

 “塌方?!” 陈忘海猛地提高了音量,随即又强压下去,声音带着浓重的怀疑和痛苦, 

 “普通的探险?!忘川!你当我傻吗?!你看看你身上的伤!这他妈是塌方能弄出来的?!还有你脸上、脖子上这些…” 他粗糙的手指颤抖着,隔着纱布,似乎想触碰陈忘川脸颊上那些曾经凸起的暗金色纹路位置, 

 “…这些印子!医生也说不清是什么!像纹身又不像!像烧伤也不对!还有你被救回来时的体温…低得吓人!山里人说的‘地府气’…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陈忘川的心猛地一沉!那些纹路…它们还在吗? 

 在竹楼时,那些冰冷的、搏动着的印记,是他非人遭遇最首观的证明!也是连接着那个湮灭之地的脐带! 

 几乎是本能地,他那只没被哥哥握住的手(缠着纱布的右手),摸索着伸向自己的脸颊,探向记忆中太阳穴附近纹路最明显的位置… 

 指尖触碰到的,是光滑的皮肤。·第′一¨墈,书,罔, +首\发. 

 没有凸起。没有坚硬冰冷的金属质感。只有病号服棉布的柔软和皮肤正常的温度。 

 不见了?! 

 陈忘川的动作瞬间僵住!一股寒意比失明带来的黑暗更加冰冷,瞬间攫住了他!他急切地用手指在脸颊、脖颈、锁骨处仔细地、一遍遍地摸索、按压… 

 光滑!一片光滑!那些曾经清晰可辨、带着禁忌气息的暗金色青铜纹路…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皮肤下那种若有若无的、如同幻觉般的微弱搏动感,以及掌心那道被葛云衣割破的、己经结痂的伤口深处,传来一丝难以言喻的…空虚感。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或者…隐藏到了更深的地方? 

 “哥…我脸上…还有印子吗?” 陈忘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需要确认。 

 陈忘海愣了一下,凑近仔细看了看,语气更加困惑: 

 “怪了…之前那些黑乎乎、亮闪闪的线…好像…真的淡了很多?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了?” 

 他伸手在陈忘川脸上原先有纹路的地方轻轻搓了搓, 

 “就是皮肤…好像比之前更苍白了点…还有点凉…” 

 消失了…或者说…隐藏了? 

 这个认知让陈忘川心中警铃大作!这绝不是好事!这更像是某种蛰伏! 

 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那源自青铜之城的“东西”并未离开,只是换了一种更隐蔽的方式寄生在他体内! 

 那剥夺光明的“地府气”…是否就是它隐藏的代价?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阿哥…药…熬好了…” 阿吉端着一碗黑乎乎、散发着浓烈草药味和一丝若有若无土腥气的汤药,怯生生地走了进来。 

 她换上了陈忘海让人给她买的干净衣服,但依旧显得局促不安,大眼睛里充满了对这个巨大、冰冷、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白色牢笼的恐惧。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陈忘海审视的目光,将药碗放在床头柜上。 

 陈忘海看着这

个被弟弟执意带出来的山里小姑娘,眉头紧锁。 

 他调查过,就是个普通的傈僳族少女,背景干净得像张白纸。弟弟为什么非要带上她?仅仅是因为她照顾过他? 

 阿吉似乎感觉到了病房里压抑沉重的气氛,尤其是陈忘海那锐利的目光。 

 她绞着衣角,看着床上蒙着眼睛、脸色苍白的陈忘川,小声地、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像是安慰,又像是某种古老的祈愿般说道: 

 “大…大哥哥…莫要急…眼睛会好的…吉人…自有天相呢…” 

 吉人自有天相? 

 陈忘川的嘴角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充满讽刺的弧度。天相? 

 他从那湮灭的青铜之城爬出来,身上带着连现代医学都解释不了的诅咒印记,失去了光明,背负着同伴惨死的秘密和一个隐藏在体内的未知恐怖…这算哪门子的吉人?哪门子的天相? 

 这朴素的祝福,在此时此地,听起来更像是一种残酷的嘲弄。*l¨u,o,l-a¢x¢s-w,.?c*o?m* 

 他摸索着,端起那碗散发着古怪气味的汤药。指尖触碰到温热的碗壁,那温度似乎比他的体温还要高一些。 

 他沉默地凑到嘴边,大口吞咽着那腥苦的液体。灼热的药汁滑过喉咙,带来一阵短暂的、虚假的暖意。 

 纱布下的世界,依旧是无边无际、永恒不变的黑暗。 

 但他能“感觉”到,左手紧握着的玉简残片和青铜纹路碎片(被陈忘海用特制的无菌袋装着放在他枕边),正传来一阵阵冰冷刺骨的悸动,仿佛在无声地提醒着他: 

 路,还没走完。幕后人,还在暗处。而他体内的“东西”…只是暂时蛰伏。 

 阿吉那句天真的“吉人自有天相”,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只激起了一圈微弱的涟漪,随即沉没在更深的、未知的恐惧与谜团之中。 

 他放下空碗,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枕边那个无菌袋冰冷的表面,感受着里面两块碎片的轮廓,仿佛那是黑暗中唯一的坐标。 

 “哥…” 陈忘川的声音打破了病房的沉闷,纱布下的脸转向陈忘海坐着的方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爷爷呢?这么大的事…他老人家…没来?”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坐在床边的哥哥身体瞬间绷紧了。空气中那份焦灼的担忧似乎被另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搅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