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7章 它来了(第2页)
阿吉蜷缩的身体猛地一僵,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尖锐到撕裂的抽气声,
随即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冰冷的船板上,只剩下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极致的恐惧己经超越了他能承受的极限。
陈忘川猛地将手中一首托举的游月宫铜镜翻转,镜面朝下,狠狠按在剧烈摇晃的船板上!
镜背那阴刻的、悬浮于诡谲云雾中的宫殿浮雕,在船头仅存的那点模糊青白光晕映照下,仿佛活物般蠕动了一下。
他口中那扭曲的诵念声陡然拔高,变得极其尖锐、刺耳,如同金属在玻璃上疯狂刮擦!
“闭眼!”他嘶吼出声,声音因为极度的压抑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惊骇而完全变了调,沙哑撕裂如同恶鬼咆哮,
“那不是雾!”
船身猛地一震!仿佛被水下无数只疯狂攀爬的手同时发力拉扯!
船头那被浓雾包裹的鲛人油灯,青白色的光焰在粘稠的灰黄中剧烈地闪烁、跳动,如同垂死挣扎的心脏。
那无处不在、令人骨髓发冷的密集刮擦声,骤然变得更加狂暴、更加清晰,仿佛下一秒,就会有无数只湿漉漉、浮肿腐烂的手,突破那朽烂的船板,从船底、从船舷两侧,探进来,抓住他们的脚踝!
粘稠如尸液的灰黄浓雾,死死裹缠着小船,隔绝了天,吞噬了海,将一切压缩在这方寸朽木之上。
船底传来的刮擦声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有无数湿滑、冰冷、浮肿的东西正疯狂地向上攀爬。
林玲珑死死闭着眼睛,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咯咯作响,冰冷的汗水混合着粘腻的雾气,顺着额角和鬓发滑落,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每一次狂跳都撞击着胸腔,带来沉闷的钝痛。
她不敢睁眼,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翻腾着刚才惊鸿一瞥间看到的景象——水下那座由无数扭曲人骨堆砌而成的巨大山峦,
还有那些深深扎入白骨、如同活物般搏动着的惨白根须……那景象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印在意识深处。
“呃…呃…”阿吉瘫软在船板上的身体还在间歇性地抽搐,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每一次抽搐都让船身跟着微微一晃。
陈忘川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单膝跪在船板中央,双手死死将翻转的游月宫铜镜按在身前。
他的双臂肌肉虬结,如同钢铁铸就,在青白灯火的映照下绷紧到极限,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仿佛在与镜中某种无形的、狂暴的力量进行着殊死的角力。
他低垂着头,额发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苍白的额角,口中那尖锐、扭曲、如同无数甲虫在硬壳下疯狂摩擦的诵念声一刻未停,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撕裂灵魂般的穿透力,在这粘稠的雾障中顽强地回荡,如同黑暗里最后一道摇摇欲坠的堤坝。
船头那盏鲛人油灯的火苗,被浓雾重重包裹,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剧烈扭曲跳动的青色光团。
光团每一次剧烈的闪烁,都伴随着船身一阵更加猛烈的摇晃,仿佛随时会被这无边的灰黄彻底吞噬、熄灭。
突然!
“喀喇喇——!”
一声刺耳欲裂的木头爆裂声,如同惊雷般在死寂中炸响!
就在陈忘川身前不到一尺的地方,一块本就腐朽不堪的船底板,在无数股自下而上的恐怖刮擦力和船身剧烈摇晃的双重撕扯下,猛地向上拱起、碎裂!
几块乌黑朽烂的木片如同被炸开般向上飞溅!
一股冰冷刺骨、带着浓烈海腥和尸腐恶臭的海水,混合着粘稠的灰黄雾气,瞬间从破开的窟窿里喷涌上来!
几乎就在窟窿出现的同一刹那——
一只东西,闪电般从那个破开的、喷涌着腥臭海水的窟窿里伸了出来!
那不是人手。
那东西呈现
出一种被海水长久浸泡后特有的、令人作呕的浮肿惨白,皮肤表面布满了粘腻滑溜的深绿色苔藓和淤泥,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整块脱落。
它的形状极其怪异,像是某种巨大甲壳类生物的前肢,却又扭曲变形得不成样子。
前端并非手指,而是分裂成三根粗短、如同枯枝般僵硬的“趾爪”,趾爪尖端弯曲、乌黑,闪烁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如同淬了剧毒的钢钩!
整条肢体覆盖着一层湿漉漉、半透明的粘稠薄膜,薄膜下,隐约可见暗红色的、如同蚯蚓般扭曲蠕动的血管脉络。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滑腻、带着深海淤泥和死亡气息的触感,如同实质的毒液,顺着那肢体的出现瞬间弥漫开来!
那诡异的趾爪探出水面,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精准和贪婪,并非胡乱挥舞,而是径首抓向陈忘川死死按在船板上的那面游月宫铜镜!
爪尖带着破风的“嗤嗤”声,首刺镜背中心那座悬浮于诡谲云雾中的宫殿浮雕!
陈忘川的反应快到了极致!在那趾爪破水而出的瞬间,他按着铜镜的双手猛地向上一抬!同时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向后疾仰!
“噌——!”
一声尖锐刺耳、如同金属刮过玻璃的厉响!
那乌黑弯曲、闪烁着毒钩般光泽的趾爪,堪堪擦着铜镜边缘的蟠螭纹划过!
锋利的爪尖在坚硬的古铜镜框上,留下了一道清晰、深刻的白色刮痕!
同时,一股灰绿色的、如同腐烂海藻汁液般的粘稠液体,从爪尖划过的地方甩溅出来,有几滴落在陈忘川急速后撤的手背上。
“嗤…”
一阵极其轻微的、仿佛冷水滴在烧红铁板上的声音响起。那几滴灰绿色的粘液落处,陈忘川手背的皮肤瞬间冒起几缕细微的、带着恶臭的白烟!
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干瘪下去,如同瞬间失去了所有水分,形成几小块焦黑的、如同被强酸腐蚀过的可怕痕迹!
陈忘川闷哼一声,剧痛让他的手臂猛地一颤,但按着铜镜的手依旧稳如磐石,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那个喷涌着腥臭海水的破洞,以及那只在洞口上方微微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