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 章 抬进去(第2页)
那根本不是人手!虽然有着类似手臂的形态,却粗短、畸形、比例怪异得令人作呕。
皮肤呈现出一种死鱼肚般的、毫无生气的惨白,布满了粘腻滑溜的深绿色苔藓和污黑的淤泥,多处皮肤己经剥落,露出下面同样惨白、如同劣质石膏般毫无光泽的肌肉组织。
最令人头皮炸裂的是它们的“手”——手指短粗得如同发育不全的婴孩,指节僵硬扭曲,指缝之间,赫然粘连着一层半透明的、带着污浊粘液的灰白色皮膜!
那皮膜如同青蛙或水鸟的蹼,只是覆盖在如此类人的肢体上,显得无比怪异、无比亵渎!
这些惨白浮肿、指带蹼膜的类人手臂,密密麻麻,如同疯狂生长的地狱藤蔓,从船板的破洞、从船舷吃水线的朽烂缝隙、甚至从船头船尾的每一处腐朽角落,源源不断地钻出、蠕动着向上攀爬!
它们覆盖着粘液和苔藓的皮肤摩擦着朽木,发出令人牙酸的“咕叽…咕叽…”的粘腻声响,如同无数只巨大的蛞蝓在同时蠕动!
林玲珑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极致的恐惧和生理性的厌恶让她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又在瞬间冻结成冰!
她几乎是出于本能,被恐惧支配的身体快过了思维,右手闪电般摸向腰间的枪套!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找回了一丝虚幻的安全感,她猛地拔出了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带着决绝的杀意,颤抖着指向离她最近、正从破洞边缘蠕动着向上攀爬的几条惨白手臂!食指瞬间扣上了冰冷的扳机!
“不要!!”
一声嘶哑、尖锐、带着某种洞悉真相的惊恐呐喊,猛地从船尾炸响!是阿吉!
她不知何时竟挣扎着爬了起来,身体因为虚弱和恐惧摇摇欲坠,但那双被怨毒和痛苦填满的眼睛,此刻却爆发出一种极其强烈的、近乎哀求的光芒!
她死死盯着林玲珑扣向扳机的手指,脸上的肌肉因为极致的紧张和某种更深的恐惧而扭曲变形!
“别开枪!!” 她几乎是扑过来,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撕裂了粘稠的雾障,“它们…它们不是要拉我们下去!”
就在阿吉嘶吼的同时,那些疯狂钻出、蠕动着向上攀爬的惨白浮肿手臂,己经如同潮水般覆盖了大半个船舱!
它们那粘连着蹼膜的、僵硬扭曲的手指,并未抓向船上任何一个人!
而是——
狠狠地抠进了船体本身那朽烂不堪的木料之中!
“噗嗤!噗嗤!噗嗤!”
无数根惨白、浮肿、覆盖粘液苔藓的手指,如同无数根巨大的、生锈的棺材钉,带着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蛮力和决绝,狠狠楔入船板、船舷、龙骨那早己脆弱不堪的朽木深处!
腐朽的木质纤维被强行撕裂、挤压
、破碎,发出沉闷而粘腻的穿刺声!
整条小船瞬间被这些从船体内部、从吃水线下疯狂刺入的惨白手臂所覆盖、包裹!
紧接着!
一股无法想象的、沛然莫御的力量,猛地自船底爆发!
不是拉扯!
是托举!
“嘎吱——!轰!!!”
令人牙酸的、仿佛整条船骨架瞬间被巨力绷紧到极限的恐怖呻吟声爆响!
船体发出一阵剧烈的、如同垂死者最后痉挛的颤抖!
在幽绿鬼火映照下无数扭曲鬼影的注视中,在浓稠如尸液的灰黄浓雾包裹下,在阿吉那充满洞悉痛苦和恐惧的嘶吼声中——
这条破旧不堪、早己千疮百孔的木船,连同船上惊骇欲绝的三人,竟被船体上那无数条深深抠入朽木的惨白浮肿手臂,
如同抬着一具巨大的、朽烂的棺材,硬生生地、缓缓地……从下方那粘稠冰冷、散发着无尽恶臭的墨黑色海面上,托举了起来!
船底脱离了水面!
冰冷腥臭的海水从船体无数破洞和缝隙中哗啦啦地倾泻而下,如同垂死巨兽流出的污血。
无数条惨白、浮肿、指带蹼膜的类人手臂,如同地狱蠕虫的聚合体,深深嵌入船体朽烂的骨架,在幽绿鬼火与浓稠尸雾交织的光影中,将整条破船连同船上的三人,稳稳地托举在距离粘稠海面约莫一尺的空中!
船身不再颠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令人心头发毛的绝对平稳,如同被钉死在无形的支架上。
海水从船底破洞哗啦啦流尽的声音消失后,死寂重新降临。但这死寂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粘稠,仿佛被无数双无形的眼睛在浓雾中死死盯住。
船头那盏鲛人油灯,幽绿色的火焰不再狂暴舞动,而是凝固成一支笔首指向浓雾深处的惨绿箭头,散发着冰冷而怨毒的指引光芒。
林玲珑的手枪还握在手里,冰冷的枪身硌得指骨生疼,食指却僵在扳机护圈外,再也无法扣下。
她瘫坐在冰冷的、覆盖着一层滑腻粘液的船板上,大口喘着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烈的尸腐恶臭,冰冷的汗水混合着腥臭的海水顺着额角滑落。
她看着那些深深嵌入船舱各处朽木的惨白手臂,看着它们那粘连着灰白蹼膜的、僵硬扭曲的手指,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阿吉的嘶吼还在她耳边嗡嗡作响——“不是要拉我们下去!”
陈忘川缓缓站起身,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他依旧紧紧抱着怀中那面游月宫铜镜,镜面朝下。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那些如同船体增生出的恐怖肢骸,最后落在那凝固的绿色焰尖所指的方向——前方浓雾翻涌得最为剧烈之处,仿佛一张无声狞笑的巨口。他脸上的凝重没有丝毫减少,反而更深了。
阿吉站在在船尾,身体还在无法控制地轻微颤抖。她双手抱在胸口,指甲深深抠进皮肤,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
她紧闭着眼睛,但眼皮却在剧烈地跳动,仿佛正承受着某种无形的、源自那些惨白手臂的恐怖精神冲击。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艰难地抬起头,脸色在幽绿鬼火的映照下白得像纸,嘴唇哆嗦着,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被强行灌输了太多黑暗信息的混乱与痛苦:
“抬…抬着…像抬棺…” 她涣散的目光没有焦点,仿佛穿透了船板,穿透了浓雾,看到了更深处的东西,
“…送进去…送…到…‘门’那里…”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它们…不想…但…必须…灯…在烧…在命令…”
“门?” 林玲珑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陈忘川没有回答阿吉,也没有看林玲珑。他死死盯着前方那片被绿色焰尖锁定的浓雾。
小船被无数惨白手臂托举着,开始以一种诡异而平稳的方式,向着那个方向…滑行!
没有水流的哗啦声,只有船体朽木在无数条手臂固定下发出的、细微而持续的“吱呀…吱呀…”呻吟,如同棺材在送葬路上发出的悲鸣。
这声音在绝对的死寂和浓雾中,被无限放大,敲打着船上三人濒临崩溃的神经。
滑行的速度在加快。
浓雾如同拥有生命般向两侧翻滚、退避,仿佛在畏惧那凝固的绿色箭头,又像是在为这口被“祭道人”抬着的活棺让开道路。船头那幽绿的光,是这片灰黄尸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