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无情孤烟客 作品

第12章 元芳夜探铁旗门

 > 狄仁杰的手指重重敲在桌案上,那本从铁旗门运粮队缴获的、看似寻常的账册摊开着,墨迹间隐藏的暗码在烛光下如同鬼画符。^0-0^小!税+罔* ¨无?错,内/容!他捻起一枚被李元芳从账册封皮夹层里剔出的薄如蝉翼的金箔碎片,边缘锋利,带着不祥的微光。 

 > “金箔为契,暗码为凭…” 狄公的声音低沉下去,目光如电,扫过李元芳和曾泰,“铁旗门运的是粮,送的,恐怕是要命的‘货’。元芳,看来你得再去一趟,不是码头,是他们的巢穴——‘铁旗门’总舵!今夜就去,迟则生变!” 

 >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夜幕,瞬间映亮李元芳冷峻的侧脸和狄仁杰眼中深不见底的忧虑。紧接着,滚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狠狠砸在瓦片上,仿佛要将这洛阳城淹没。 

 > 雨水如天河倒灌,鞭子般抽打着洛阳城的街巷屋瓦,腾起一片迷蒙冰冷的水雾。 

 > 李元芳的身影,紧贴着“铁旗门”总舵那高耸、湿滑的后墙,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叶子,无声无息地吸附在阴影最浓处。 

 ---雨水如天河倒灌,鞭子般抽打着洛阳城的街巷屋瓦,腾起一片迷蒙冰冷的水雾。李元芳的身影,紧贴着“铁旗门”总舵那高耸、湿滑的后墙,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叶子,无声无息地吸附在阴影最浓处。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精悍面颊蜿蜒流下,渗入颈项,却浇不灭他眼中两点锐利如鹰隼的寒芒。狄公那句“迟则生变”犹在耳边,与此刻震耳欲聋的雷鸣交织回响。铁旗门总舵,前身乃是一座废弃的戍卫军械库,占地颇广,院墙高厚,门楼森严。白日里,车马喧嚣,力工扛着麻袋进进出出,俨然一派正经商行的忙碌。然而此刻,在暴虐的雷雨之夜,这座堡垒透出的只有死寂与沉重,几盏高悬的气死风灯在风雨中疯狂摇曳,昏黄的光晕勉强撕开一小片黑暗,却更衬得周遭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兽阴影。巡更的梆子声穿透雨幕,规律得近乎刻板,两个裹着厚重蓑衣的身影提着灯笼,沿着湿漉漉的甬道缓缓移动,脚步拖沓,透着一股敷衍的疲惫。 

 李元芳的耐心如同冰冷的礁石。他计算着巡夜人脚步的间隙,目光扫过院墙内侧一株紧挨墙根的老槐树。虬枝盘曲,是天然的阶梯。就在两个蓑衣人转过墙角,灯笼光晕被建筑彻底吞没的刹那,他动了。没有助跑,只凭腰腿间瞬间爆发的力量,整个人如一张拉满后松开的强弓,“嗖”地弹射而起。足尖在湿滑的墙面两次轻点借力,身形己如鬼魅般翻过高墙,无声地落在老槐树粗壮的枝干上,震落几串冰冷的水滴,随即被更大的雨声淹没。 

 他伏在树杈间,凝神细听。除了风雨,便是远处隐约传来的、压抑的鼾声。此地并非库区核心,守卫松懈。他像一道融入夜色的青烟,沿着树木和建筑的阴影快速移动。库房区巨大,一排排仓廪如同沉默的巨兽蹲伏在黑暗中。他的目标,是白日里曾泰派人暗中观察到的、位于总舵最深处、守卫明显森严许多的那座独立院落——铁旗门主事刘大魁日常居停之所。 

 雨水冲刷着地面,汇成浑浊的细流。李元芳在一个堆满废弃木箱的角落停下,前方就是那座独立小院。黑漆大门紧闭,门前廊下,两个精壮的汉子怀抱腰刀,背靠着廊柱,虽在躲雨,眼神却警惕地扫视着雨幕中的庭院。檐下的灯笼将他们的身影拉长,投射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 

 强闯绝非上策。李元芳的目光越过院墙,落在院内主屋侧面一扇不起眼的耳房小窗上。窗棂老旧,糊窗的桑皮纸有几处破损。他绕到小院侧后方,那里有一棵更高大的榆树,枝叶繁茂,几根粗壮的枝桠恰好探到主屋的屋顶。他如狸猫般攀援而上,雨水和湿滑的树皮无法对他造成丝毫阻碍。攀至高处,他伏在屋脊的瓦垄后,借着雷声的掩护,轻轻掀开几片屋瓦,露出下面支撑的椽木和望板。 

 屋内漆黑一片,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木头、灰尘和劣质熏香混合的气味。李元芳无声滑落,足尖点在坚实的地面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他迅速环顾,这像是一间废弃的杂物房,堆着些破旧桌椅和蒙尘的布幔。侧耳倾听,隔壁主屋方向一片死寂,刘大魁似乎并不在此处。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一寸寸扫过布满灰尘的地面、墙壁、堆放的杂物。没有脚印,没有近期翻动的痕迹。-s?o,e¨o\.!i\n!f.o,一切正常得近乎刻意。狄公的警示在脑中盘旋:“金箔为契,暗码为凭…运的是粮,送的,恐怕是要命的‘货’。” 那薄如蝉翼、边缘锋利的金箔碎片,绝非寻常商贾之物。这刘大魁的居所,绝不可能如此干净。 

 他的视线最终停留在靠墙摆放的一个巨大樟木箱子上。箱子本身并无异样,落满灰尘。引起他注意的是箱子底部与地面接触的那一圈边缘——灰尘的厚度似乎比其他地方浅了那么一丝,若非他目力惊人且刻意寻找,几乎无法察觉。 

 他屏息凝神,手指沿着樟木箱的边缘细细摸索。木质冰冷粗糙。当指尖划过箱子底部靠墙那一侧的某处时,触感有极其细微的不同——一丝几乎难以捕捉的、极其微小的缝隙。他眼神一凛,指间灌注巧劲,轻轻一按。只听极其轻微的一声“咔哒”,像是机括

咬合,又像枯枝折断。紧接着,旁边原本严丝合缝的墙壁,无声地向内滑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窄缝!一股阴冷、带着浓重土腥味的气息扑面而来,与杂物房的陈旧气味截然不同。 

 暗门!李元芳没有丝毫犹豫,侧身闪入。暗门在他身后悄无声息地合拢,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和雨声。眼前彻底陷入一片浓稠的、令人窒息的黑暗。他凝立原地,全身感官提升到极致,除了自己绵长低微的呼吸和心跳,再无其他声音。他取出一支小巧的、裹着厚厚油布的牛角火折子,轻轻一晃,一点豆大的、稳定的橘黄色火苗亮起,勉强驱散了周周小范围的黑暗。 

 火光映照下,一条狭窄陡峭的石阶向下延伸,没入更深的幽暗之中。石壁上凝结着冰冷的水珠,空气潮湿阴冷。他小心翼翼拾级而下,石阶不长,尽头是一间西西方方、仅有两丈见方的石室。室中别无长物,只有一张粗糙的石桌,桌上摆放着几样东西,在火折子摇曳的光晕下,显得格外诡异。 

 最显眼的是一枚鸽卵大小、通体浑圆的墨玉印章,静静搁在石桌中央,玉质深沉内敛,隐隐流转着幽光。印章旁,则是一小摞与狄公缴获的那本账册几乎一模一样的册子。李元芳迅速拿起最上面一本翻开,瞳孔骤然收缩——里面记录的同样是看似普通的粮食进出流水,但关键的几页,赫然夹杂着与狄公手中账册如出一辙的、由微小墨点和特殊符号构成的暗码!墨迹尚新,显然刚使用不久。 

 石室一角,一个半尺见方的孔洞开在地面,洞口边缘异常光滑。李元芳蹲下身,将火折子凑近,一股微弱但持续的气流从洞中涌出,带着泥土和水汽的味道。洞口内壁,隐约可见金属管道的反光!这绝非普通的地漏。他将耳朵贴近洞口,凝神细听。风雨声被隔绝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规律性的“嗡…嗡…”震动,仿佛来自地底深处某个巨大的机械核心。 

 秘密通信渠道!这管道,连同这深藏地下的石室,构成了一个隐蔽至极的消息传递网络。那墨玉印章,定是某种信物或密钥! 

 就在李元芳全神贯注于那幽深管道,试图分辨震动来源方向时,一股极淡、却极其特殊的腥甜气味,被地底涌上的气流裹挟着,钻入了他的鼻腔。这气味…他眉头紧锁,大脑飞速搜索记忆——不是血腥,不是寻常香料,倒像是某种极其名贵、只在内廷少数地方才可能闻到的异域龙涎香,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金属气息。 

 突然! 

 毫无征兆,一道刺骨的寒意,如同毒蛇的信子,毫无声息地舔上了李元芳的后颈!汗毛瞬间倒竖,一股巨大的、足以致命的危机感如同冰水灌顶!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己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足尖猛蹬地面,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弓弦向后弹出,同时右手闪电般探向腰后! 

 “嗤啦!” 

 他肩头的夜行衣被一道无形的锐气撕裂,皮肤传来火辣辣的刺痛。一道凝练如实质的乌光,几乎贴着他的鼻尖掠过,狠狠钉在他刚才蹲伏位置后的石壁上,发出“夺”的一声闷响,碎石飞溅!那是一枚三棱透骨锥,通体乌黑,没入石壁大半,尾翼兀自高频震颤,发出令人牙酸的“嗡嗡”声。 

 火折子在剧烈的动作中脱手,翻滚着落在地上,豆大的火苗顽强地跳跃了几下,终于不甘地熄灭。石室彻底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对黑暗。`d?u!y?u-e!d~u?.·c\o/m′ 

 死寂!只有那枚透骨锥尾翼震颤的微弱余音,以及李元芳自己瞬间绷紧、如同拉满弓弦般的呼吸。他背靠冰冷的石壁,链子刀己无声无息滑落在右手,冰冷的刀柄带来一丝奇异的镇定。黑暗中,他捕捉不到任何敌人的气息,仿佛刚才那致命一击是来自幽冥本身。对方是个绝顶高手,收敛气息的本事己臻化境!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滴从石壁渗出的水珠滴落的声音,都在此刻被无限放大。 

 动了! 

 左侧!并非风声,而是空气被高速物体极度压缩后产生的微弱爆鸣!李元芳在黑暗中拧身旋步,链子刀化作一道凄冷的银环,由下而上斜撩而出!没有金铁交鸣,刀锋斩中的是一片虚无。那攻击竟是虚招!一股沉重的压力己泰山压顶般从头顶罩下,掌风如怒涛拍岸,压得他呼吸都为之一窒!对方的速度和变招之快,匪夷所思! 

 李元芳临危不乱,左掌运足内力,一招“天王托塔”向上硬撼,右手的链子刀却如毒蛇反噬,刀柄在掌心一旋,前半截精钢链子带着刺耳的破空锐啸,毒蛇般倒卷向自己头顶上方那片压迫感传来的区域!攻守一体,险中求胜! 

 “嘭!” 

 沉闷的掌力交击声在狭小的石室中爆开,如同闷雷。李元芳左臂剧震,气血翻涌,脚下坚硬的石板“咔嚓”碎裂。但他那反卷而上的链子刀,也逼得头顶的敌人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带着一丝诧异的闷哼。对方显然没料到他在硬接掌力的同时,反击竟如此刁钻狠辣! 

 借着双掌对撼的微弱反震之力,李元芳身形疾退,后背再次贴上石壁。链子刀在身前舞动,银光霍霍,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防御光网,暂时隔绝了对方的追击。他急

促地调息着,左臂经脉传来阵阵酸麻刺痛。黑暗中,他捕捉到了对方的位置——就在石室中央,与自己相距不过一丈!一股冰冷、厚重、带着铁血杀伐气息的压迫感,如同无形的墙壁,沉沉地挤压过来。 

 对手没有继续抢攻。死寂再次降临。只有两道同样绵长而极具压迫感的呼吸声在黑暗中对峙,如同两头在深渊中对视的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