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眼冥瞳 作品

第441章 酸浆醋意(第2页)

 “柳如烟,写‘忆’字!”陈浩天喊道。

 柳如烟的万墨归宗笔在地上疾书,“忆”字刚写完,就化作无数光点,钻进村民们的眉心。一个汉子突然喊道:“我想起来了!我娘子送我出门时,往我包里塞了酸果干,说‘酸能提神,别走错路’!”

 “我爹教我酿醋时说,‘醋要发酵才酸,日子要熬才甜’!”

 “我娘的酸梅汤最好喝,酸里带着蜜……”

 村民们纷纷扔下醋坛,围到酸果树下,有人用袖子擦树干上的蚀骨醋,有人跪在地上,用手掌掬起泉水往树根浇。

 酸儒子见势不妙,突然冲向树后——那里藏着个竹笼,笼里关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年的眉心有个红色的酸果印记,正是酸脉天才。

 “把忆魂醋交出来!”酸儒子抓住竹笼,白玉醋瓶抵住少年的脖子,“不然我就让他彻底忘了自己是谁!”

 少年紧闭着嘴,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陶瓶,正是忆魂醋。“我死也不会给你!这是我爹用最后一批酸果酿的,里面有他的念想……”

 “别逼他!”陈浩天拦住酸儒子,“你想要的,不就是让人忘了心酸吗?可你自己呢?”

 他指着酸儒子腰间的玉佩,玉佩上刻着个“婉”字,“这玉佩是女子所赠吧?你心里也有个让你心酸的人,对不对?你不敢想她,就想让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你不觉得自私吗?”

 酸儒子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握瓶的手开始发抖:“你……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炎炎的爱欲光轻轻缠上玉佩,玉佩发出淡淡的红光,映出个模糊的女子身影,正往酸果坛里装醋,“她是你师妹吧?你们一起学酿醋,她总说你的醋太涩,要多放点糖……后来她嫁给了别人,你就再也酿不出带甜的醋了。”

 酸儒子猛地后退,撞在酸果树上,树干抖落几片枯叶,落在他头上。“不是的……不是的……”他抱着头,痛苦地喊道,“是她背叛了我!她明明说过,要跟我一起守着醋坊……”

 “她没背叛你。”少年突然开口,“我爹说,当年是你自己走的。她说你心里的酸太浓,变成了刺,扎得她疼,她才嫁给了能给她甜的人。”

 少年掏出忆魂醋,倒了点在手心,往酸儒子面前一送:“你闻闻,这里面有她的味道。我爹说,她临终前还念叨,你的醋要是少点刺,该多好。”

 忆魂醋的清酸钻进酸儒子鼻子,他愣住了,眼里第一次露出泪水:“是这个味……她总爱在醋里加半勺蜜……”

 他手里的白玉醋瓶“啪”地掉在地上,蚀骨醋洒出来,却被酸果树根吸收了——原来树的根须还活着,正等着清酸来唤醒。

 酸果树突然发出“咯吱”的响声,干枯的枝干抽出新芽,黄叶子脱落,长出嫩绿的新叶。村民们欢呼着围过来,有人爬上树,摘下颗刚结的青果,咬了一口,酸得直咧嘴,却笑得眼泪直流:“我想起我儿子了!他小时候总偷我的酸果吃!”

 酸儒子看着重获生机的酸果树,又看了看手里的玉佩,突然笑了,笑得像个孩子:“原来……酸不是刺,是没说出口的惦念。”

 他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最后化作滴清酸的水珠,落在酸果树根上。树根吸收了水珠,抽出更多新芽,枝头结满了青绿色的酸果,像挂满了小小的灯笼。

 少年打开竹笼,从里面拿出个酸果,递给陈浩天:“这是最后一颗用忆魂醋泡过的酸果,酸儒子说,吃了能想起最该记着的人。”

 陈浩天咬了一口,酸得眉头紧锁,却想起了暖泉村的酒坊,想起了初心镜里的话,想起了秩序宗的兄弟们——原来这酸里,藏着这么多牵挂。

 “该回塔了。”他对众人说,“归元宗七子,我们已经遇到四个,剩下的三个,恐怕更不好对付。”

 离开酸浆村时,村民们正在酿新醋,酸香飘出老远。少年站在酸果树下,朝他们挥手,他的手里,握着那个刻着“婉”字的玉佩——那是酸儒子留下的,或许,他也想让这玉佩,多沾点清酸的香。

 鸿蒙塔内,“识”的竹简上,归元宗七子的名字已经划掉四个,剩下的三个——“咸盐老怪”、“鲜尸客”、“香婆婆”,个个都不是善茬。

 “咸盐老怪在南边的盐泽,据说能把人的‘咸脉’炼成‘寡盐’,让人忘了汗水的味道。”“识”沉声道,“那是归元宗在人界的最后一个分舵,拿下那里,就能摸到仙界的门槛了。”

 陈浩天看着窗外,鸿蒙塔外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他想起酸浆村的酸果,烈火镇的辣椒,寒水镇的苦泉,百味城的香料——这些味道,就像天上的星星,各有各的亮,各有各的光。

 “咸盐老怪……”他握紧传承勺,初心焰

在勺底跳动,“那就让他尝尝,汗水的咸,是啥滋味。”

 锅里的水,还在烧。这一次,他们要煮的,是带着汗水的咸。而仙界的归元宗总坛里,无妄仙尊看着水镜里的酸浆村,指尖的平心丹雏形又亮了几分。

 “快了……就快了……”他喃喃道,眼角的灰痣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秩序宗的路,还很长。但只要锅里的水还在烧,只要每个人心里的味道还活着,就总有熬出头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