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野狐岭(第2页)

  “好好好!”唐枭开心坏了,亲手给这厮点了根烟。

  看来没有叫错的绰号,这家伙是真爱大炮!

  陈卫熊过来说:“刚打听到一个消息,一军军长姜登选把你告到了大帅府,说你无故擅杀军官,要上军事法庭……”

  唐枭冷笑起来:“真想看看大帅怎么打他的脸!”

  他猜对了,大帅府很快给姜登选回了电,这是有史以来大帅府最简短的电文,只有一个字:该!

  “报!”通讯兵跑了过来,“军部来电,命我部转移至二郎庙方向!”

  “回电,即刻出发!”

  “是!”

  唐枭几个人抬头望向渐暗的天色,野狐岭的轮廓在暮霭中如巨兽匍匐。

  真正的厮杀,才刚刚开始。

  1924年10月7日。

  深秋的晨雾像凝固的乳汁般笼罩着前沿指挥所,唐枭叼着黄金烟袋锅,脑子始终没停。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真正的战争,这与那些年剿匪完全是两回事。

  虽说守备旅的每一步行动,都要遵从第3军军部,可真正实施下去,还是要他来做定夺。

  一步错,步步错。

  错一步,就是几十上百条兄弟的命!

  3600条鲜活生命,此时已经伤亡三百有余。

  唐枭在一场场战斗中成长,他的胆子并没有越来越大,相反越来越谨慎。

  煤油灯昏黄的光线将他的身影扭曲放大,投在帆布帐篷上,宛如一头蛰伏的猛兽。

  帐篷外。

  秋露顺着帆布的褶皱缓缓滑落,滴答声与远处隐约的炮火声交织在一起。

  “许大炮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唐枭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他的胡子又长了出来,沿着鬓角到下巴,足有一寸长了。

  “正在调试那些山炮,不过……”陈卫熊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欲言又止,“炮弹只剩39发了……”

  突然,帐篷外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唐枭掀开帐帘,寒风夹杂着硝烟味扑面而来。

  朱自强的宪兵队正押解着十几个五花大绑的逃士兵,其中有个瘦骨嶙峋的小兵突然挣脱,扑倒在泥泞中:“旅座!求您开恩!求您开恩!!俺娘病得快咽气了,就让俺回去见最后一面……”

  唐枭没见过这个兵,应该是原守备旅的人。

  朱自强的枪托带着风声砸下,脊椎断裂的脆响让周围所有士兵都缩了缩脖子。

  小兵的脸深深陷进泥浆里,汩汩冒出的血泡在泥水中绽开,又迅速被吸收。

  唐枭别过脸去。

  “这是第十七个!”朱自强冷酷的让好多人不敢看他,报数声像冰一样,他靴底沾着的脑浆在晨光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远处炮兵阵地上,许大炮正在用锤子敲打变形的炮闩,金属撞击声在寂静的黎明中格外刺耳。

  一只被震聋的乌鸦落在附近的枯树上,歪着头用血红的眼睛盯着这一切。

  10月9日,夜,二郎庙东侧。

  五团团长孙华堂吐掉嘴里嚼烂的草茎,铁锈味的唾液在舌尖蔓延。

  士兵像尸体般趴在这片洼地里已经六个小时,潮湿的泥土渐渐吸走他们体温,有个小战士的腿被地雷炸断处开始腐烂,蛆虫在绷带下蠕动,他死死咬住皮带不敢出声。

  “信号!是信号!”观察哨的嗓音因紧张而变调。

  三颗绿色信号弹缓缓升上二郎庙主峰的夜空,在浓雾中拖出鬼火般的尾迹,这是直军换防的暗号,郭松龄送来的布防图精准得令人毛骨悚然。

  “上!”孙华堂猛地跃起,冻僵的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响。

  五百名士兵如鬼魅般向山头摸去,爆破组剪铁丝网时,一个新兵踢到了空罐头盒,金属碰撞声在死寂中如同惊雷。

  “谁?!”哨塔上的探照灯立刻扫来,刺眼的光柱照见一张张惨白的脸。

  “轰!”许大炮的野炮适时怒吼,探照灯在爆炸中化作万千玻璃碎片,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钻石雨。

  孙华堂带人冲进战壕时,有个直军士兵刚从睡袋里爬出来,刺刀捅进他胸膛的瞬间,温热的鲜血喷溅在冻土上,腾起缕缕白气。

  五团副团长韩刚抡起铁锹劈开机枪手的天灵盖时,脑浆呈放射状溅在马克沁机枪的冷却水管上,滋滋作响的声音混合着焦煳味,让几个冲进来的士兵都弯腰呕吐起来。

  “冲啊——”

  六团团长邓宇一声嘶吼,六团紧随其后,开始冲锋,黑压压如潮水般涌了上去。

  前天上午,邓宇右侧耳垂被弹皮削了下去,扯脖子一喊,血又流了下来。

  临时旅部里,唐枭大赞:“好!”

  一封封电报发了出去:二郎庙大捷,守备旅五团、六团,全歼直军第1军一个营!

  很快,又收到张学良的电报:10月11日,凌晨五点前,务必拿下石门寨,否则提头来见!

  吉林守备旅赶到石门寨北十五里地后,安营扎寨。

  驻守石门寨的是直系第2军第十三师,师长叫王怀庆。

  现在最难的是,不清楚王怀庆的师部在哪儿,吉林守备旅参谋部唯一得到的消息,就是王怀庆此人比较迷信。

  秦川大骂,这叫什么狗屁消息?

  陈卫熊思索半晌,说:“查查石门寨周边有多少座寺庙!”

  参谋部所有人眼睛都是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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