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针弈
鞋印与足伤既已具合理解释,残帕便成定谳的关键证物。
吟芳将绣笸递与冬喜:“绣吧。”
冬喜取早裁作帕子形制的流云缎绷上绣棚,以绣笔蘸取靛青在缎面勾勒花形。
那玉兰花苞微绽之态,与残帕纹样竟有七分相似,若残帕未焚去半朵,相似度恐达九分。
谢知意指尖绕着暖炉悬垂的银链,唇角漾开浅淡笑意。
当所有证物皆确凿指向冬喜,偏偏诸多疑窦如乱麻难理。
远赴长门宫焚物却无人撞见的蹊跷、暴雨中着软底鞋的反常、雨中行履于焚物处竟留无渍鞋印……这般种种乖谬之处,恰似冰下暗流,早昭示此事非冬喜所为。
证据链看似闭合,逻辑肌理间却透着刻意编织的破绽。
冬喜将花样描于缎面,捻出两根丝线:“吟芳姐姐,需借烛火一用。”
吟芳捧来烛台,火光亮起时,只见冬喜将丝线燎过烛芯,指尖轻捻便将两股绞作穗子,利落地穿入针眼。
第一针自花瓣基部斜刺入缎,丝线勾出半弧轮廓。她手腕微沉,以“抢针“技法逐次叠压针脚,每一线覆上层三分之一,花瓣边缘渐生珍珠母般的光晕。
“佳婕妤,常闻陛下赞你棋艺高绝,可愿与本宫对弈一局?”余少云突然开口问道。
“陛下谬赞了,妾身棋艺平平。何况柳良人在此,若撇下她与娘娘对弈,妾身实在于心不忍。不若携柳良人同玩牌局,岂不更添意趣?”谢知意笑盈盈道。
余少云转问柳月素:“柳良人可愿一同玩牌?”
“能侍奉两位娘娘玩牌,是妾身的福分。”柳月素起身福礼。
宫女将乌木牌桌移至暖炉侧,吟芳捧来漆盒,内中码放三副象牙牌。牌面以螺钿嵌纹,“万”、“索”、“筒”三门各十二张,另置“千万”为将牌,正是宫中盛行的斗虎牌。
此牌需三人轮流出牌,以“千兵”统摄三门,讲究“截胡”与“藏将”之术。
“皇后娘娘,要玩彩头吗?”谢知意问道。
“一颗银瓜子一局。”余少云平时和宫女、嬷嬷消磨时光时的赌注就是一颗银瓜子。
谢知意就见柳月素面露难色,便道:“还是玩三枚铜板一局吧。”
“佳婕妤的月例可是不够用呀?出手也太小气了。”余少云挑眉道。
“玩牌玩得是乐子,彩头多寡,无所谓呀。”谢知意笑道。
“说得好。”余少云率先丢出一张“九万”,“本宫先出将门。”
谢知意扫过手中牌面,压下“千万”将牌,甩出一张“三索”,“皇后娘娘出牌妙,妾身就勉强跟一张吧。”
“本宫做大牌,佳婕妤跟一张,不会吃亏的。”余少云话中有话地道。
柳月素小声嗫嚅:“妾身这牌不知如何出才好,就出张二万吧。”
“多谢柳良人了。”谢知意截胡了,眉眼带笑:“柳良人不必太紧张,玩牌随心出便好。”说着甩出“七筒”。
柳月素紧张的手直哆嗦,磨蹭了一会,才放下一张牌,“妾身出五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