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洞天 作品

第174章 战火课研(第2页)

 结果被反包围 ——”

 他放下筷子,

 “老百姓想抗日,可没人教他们怎么组织,

 怎么藏粮食,怎么传情报。”

 刘海棠忽然插话说:

 “我在老家时,看见妇女会的人把盐炒在辣椒里,

 缝进棉袄夹层,给游击队送过去。”

 她眼睛亮晶晶的,

 “要是能教咱们村的婶子们做地雷,

 鬼子进村就炸他们的汽车!”

 徐天亮突然举起窝头:

 “对呀!咱可以编本《老百姓打仗指南》,

 教乡亲们用尿罐做土炸弹,用驴车改路障 ——”

 他忽然压低声音,

 “不过教育长,咱军校能不能开个‘百姓游击班’?

 让海棠这样的妹子也学学打枪?”

 张教育长盯着他,突然笑出声:

 “你小子想得美!

 不过古之月的报告里提了,

 说咱们的片面抗战靠军队硬顶,没把四万万老百姓变成军队。”

 他敲了敲桌面,

 “这就好比炒菜,光有油盐酱醋,没柴火咋成?”

 礼堂里的沙盘上,新墙河的模型结着层薄霜。

 古之月看着张教育长用指挥棒指着湘北丘陵:

 “鬼子这次吃亏,在于低估了咱的‘天炉战法’,

 更没料到老百姓会跟咱们一条心。

 但下次呢?”

 他忽然转向学员,

 “古之月在报告里写,

 咱们的弹药补给只能维持七天,

 伤员转运要靠民夫肩挑,

 要是鬼子切断粤汉铁路,咱们咋办?”

 教室里静得能听见炭盆的噼啪声。

 徐天亮忽然举手:

 “教育长,学生在长沙看见个瞎子老汉,

 揣着把剪刀蹲在路口,说鬼子来了就剪他们的电话线。

 您看,只要老百姓手里有家伙,管他是剪刀还是锄头,都能当武器使 ——”

 “可问题就在这儿!”

 张教育长猛地敲了下沙盘,震得河水泥沙飞溅,

 “咱们没给老百姓发剪刀,

 是他们自己从箱底翻出来的!

 古之月算的账没错,

 咱们的敌后游击战缺组织、缺训练、缺支援,

 就像没娘的孩子,全靠野路子长大。”

 他忽然望向窗外,伙房方向飘起炊烟,

 刘海棠正踮脚往竹竿上晾洗好的绷带,

 “你们都给老子记住,

 这场仗不是军队的单打独斗,是整个民族的死战。

 老百姓把最后一粒米给了咱们,

 最后一块布做了军装,

 最后一个儿子送上战场 ——”

 他忽然从副官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叠照片,

 摔在桌上:

 “看看!这是捞刀河的百姓,把自家祖坟挖了给咱们做掩体;

 这是岳麓山的学生,冒死给前线送地图,

 二十三个学生,只活着回来五个!”

 照片上的少年穿着破校服,

 怀里抱着染血的图纸,脸上还带着稚气的笑容。

 古之月觉得喉咙发紧,忽然想起报告里的最后一段:

 “我方胜利,胜在民心未死;

 我方不足,在于民心未聚。

 若能将四万万民众锻成钢刀,何愁鬼子不灭?”

 他抬头看见张教育长盯着自己,合肥话突然软了些:

 “你这苏北佬,字里行间带着股子狠劲,

 像咱老家的老陈醋,酸得呛人,却能腌得住咸货。”

 下课铃混着空袭警报响起。

 张教育长突然发问:

 "若持久战打十年,诸君觉得靠什么赢?"

 徐天亮把烤糊的土豆掰成两半:

 "靠这个!"

 半块扔给古之月,

 "老子在草鞋岭三天就啃这玩意!"

 另半块往自己口中塞,

 "再靠这个!"

 他忽然指向窗外——

 嘉陵江上的纤夫正吼着号子拖军粮船。

 古之月摩挲着二十响枪套:"还要靠这个!"

 夕阳把靶棚的木柱染成血色,

 徐天亮摸着新领的棉军装,金陵话带着兴奋:

 “古兄,你说咱下次上战场,能不能带着《百姓游击手册》?

 就像当年诸葛亮发锦囊,咱给老乡们发‘土炸弹配方’——”

 “先把你自己的瞄准镜擦干净吧。”

 古之月笑着推开他,

 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看见刘海棠抱着个铁皮盒,

 湘潭话里带着烤红薯的甜:

 “给你们烤了红薯,教育长说晚上加课,练夜袭鬼子。”

 靶棚外的风突然大了,卷着细雪打在窗纸上。

 徐天亮咬着红薯含糊道:

 “夜袭战?依我看,只要老百姓都拿起家伙,

 鬼子就是掉进了人民战争的火海,迟早得烧成灰 ——”

 他忽然看见古之月盯着墙上的中国地图,手指划过长江流域,

 “咋了?想你老家下相了?”

 古之月没说话,

 想起报告里写的敌后支援不足,

 想起在长沙看见的那些自发组织的 “扁担队”“菜刀队”,

 他们没有军装,没有番号,却用最原始的武器和鬼子死磕。

 “天亮,你说咱们军校除了教战术,

 是不是该多教点发动群众的法子?”

 他忽然转身,

 “就像张教育长说的,咱们不能只当救火的水,

 得学会点火,让每个村庄都变成烧鬼子的灶膛。”

 徐天亮突然把红薯皮往靶心一扔:

 “这有啥难的!明儿我就教海棠妹子打绳结,

 以后她给老乡们传情报,就用绳结当密码 ——”

 他忽然压低声音,

 “不过先说好,别让教育长知道,他老说我‘不务正业’。”

 暮色漫过操场时,张教育长在教案本上批注:

 "明日课题:论中日之战能否最后胜利。"

 窗外的结霜的地上,古之月教海棠用刺刀刻字:杀鬼子,救中国。

 张教育长的合肥话从广播里传来:

 “明天一早全体学员到礼堂集合!

 老子要跟你们掰扯掰扯,这仗到底能打多久,咱到底能不能赢 ——”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防空警报的呜咽,

 像匹受伤的狼在嚎,但这次,学员们没有慌乱

 ,反而挺直了腰杆,

 因为他们知道,在身后的每一寸土地上,

 都有像刘海棠这样的百姓,

 像那些在霜晨中熬姜枣茶、烤红薯、缝绷带的人,

 用最朴实的方式,为这场战争种着永不熄灭的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