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洞天 作品

第225章 血色曼德勒 (第2页)

 古之月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

 然而,就在这时,

 他突然发现身边的缅人向导像见了鬼一样,

 转身就跑。

 可惜,他的速度终究还是比不上子弹,

 只一瞬间,就被一颗流弹击中,

 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

 被掀翻在旁边的草丛里。

 古之月见状,毫不犹豫地抓住这个机会,

 他迅速拉起张满贵,

 拖着已经身负重伤的赵二虎,

 拼命地向着援军的方向爬去。

 他们的身后,

 不断传来日军的惨叫声和装甲车碾过灌木丛时发出的咔嚓声,

 那声音交织在一起,

 仿佛是死亡的交响曲。

 终于,当援军的步兵排如潮水般冲上来时,

 古之月和张满贵已经精疲力尽。

 古之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用刺刀撬开了赵二虎紧攥的手。

 这时,他才发现,这个东北汉子已经昏死过去,

 但他的手里,却还紧紧握着半颗没有拉保险的手雷。

 带队的少尉操着云南话大喊:

 “弟兄们!

 跟我来!

 把鬼子赶下悬崖!”

 磷火照明弹如同夜空中的流星一般,

 急速升上天空,

 然后在半空中爆裂开来,

 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这道光芒瞬间将整个战场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让人几乎无法直视。

 古之月瞪大了眼睛,

 凝视着战场上的一切。

 他看到援军的士兵们身着崭新的美式军装,

 那整齐的队列和精良的装备,

 与日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尤其是汤姆森冲锋枪的枪口火舌,

 比日军的三八大盖更为明亮,

 仿佛能够撕裂黑暗。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

 那是手榴弹爆炸后残留的气息。

 这种味道与日军尸体的血腥混合在一起,

 形成了一种奇特的气味。

 然而,这股味道却让古之月想起了老家炸年糕时的甜香,

 那是一种让人感到温暖和安心的味道。

 “副连长古之月!”

 古之月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他急忙转过头去,

 只见一个路过的士兵正朝他跑来。

 “快救救我的弟兄!”

 古之月焦急地喊道。

 士兵点了点头,

 然后迅速招呼来两个担架兵。

 古之月看着他们将受伤的张满贵抬上担架,

 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

 张满贵突然指着远处,喊道:

 “连长,那个戴羽毛的缅佬!”

 古之月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果然看到一个缅人头目正躲在岩石后面,

 举着枪瞄准他们。

 古之月心中一紧,他来不及掏出自己的手枪,

 连忙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把三八大盖。

 他紧紧握住枪托,

 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将其投掷出去。

 只见那把三八大盖如同闪电一般飞射而出,

 刺刀尖准确无误地刺中了缅人头目的心窝。

 缅人头目惨叫一声,

 随即倒地身亡。

 他头上的羽毛头饰在磷火的映照下,

 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蓝色,

 就像是老家坟地里的鬼火一般,

 让人不寒而栗。

 在曼德勒城防司令部里,

 一盏昏暗的煤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晕,

 映照在一张巨大的作战地图上。

 地图上的线条和标记在这朦胧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

 但古之月的目光却紧紧地锁定在其中一个红色箭头所指的地方——腊戍。

 古之月身披一条厚重的毛毯,

 坐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

 听着参谋长用四川话向他介绍当前的战局。

 “你们来得太及时了,

 日军第 56 师团已经绕道腊戍,

 企图切断滇缅公路。

 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巨大的威胁,

 如果公路被切断,

 我们的补给线就会受到严重影响。”

 参谋长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焦虑。

 古之月凝视着地图上的红色箭头,

 手指轻轻划过腊戍的标记,

 仿佛能感受到那里的紧张局势。

 他突然抬起头,目光坚定地对参谋长说:

 “长官,让我们侦察排去腊戍吧。

 我们对野人山的小路非常熟悉,

 一定能够摸清日军的动向。”

 然而,参谋长却摇了摇头,

 “你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需要时间休整。

 新 38 师正在集结,

 准备在曼德勒外围布防。

 你们的任务是协助他们,

 确保曼德勒的安全。”

 就在这时,躺在担架上的赵二虎突然撑起身子,

 他的东北话中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休整个屁!

 俺哥和二狗都死在野林子里,

 俺要去腊戍给他们报仇!”

 他的声音在司令部里回荡,

 让人不禁为之一震。

 紧接着,张满贵也从担架上坐了起来,

 他操着一口湖南话,语气坚定地说:

 “连长,我能走路了。

 让我跟二虎一起去吧,我们一定能完成任务!”

 古之月看着眼前这两个坚定的弟兄,

 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想起了高地之战时那漫天飞舞的磷火,

 想起了李满仓,孙二狗,赵大虎,吕老四他们在断后时那激烈的枪声。

 那些画面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

 让他无法轻易地拒绝他们的请求。

 他知道,有些债,必须现在讨。

 “长官!”他“唰”地一下站起身来,

 身体挺得笔直,

 如同那矗立的钢枪一般,

 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参谋长凝视着他,

 沉默片刻,最终还是轻叹一声:

 “新38师就在城西北驻防。

 你们侦察排剩下的这九个人,

 即可返回新38师归建!”

 得到命令后,他转身走出了司令部。

 此时,曼德勒的街头正飘洒着丝丝细雨,

 冰冷的雨滴打在脸上,让人感到一阵寒意。

 古之月缓缓地走着,

 目光落在了城墙上的守军身上。

 只见他们正忙碌地搬运着美式山炮,

 那炮身上的白星徽记在路灯的映照下,

 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冷光。

 赵二虎突然指着东方,高声喊道:

 “连长,你看那边,

 那是不是腊戍的方向?”

 古之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远处的山峦被一层黑雾笼罩着,

 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

 静静地伏在那里,

 透露出一股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

 因二十响用的太狠而新配发的 m1911 手枪,

 那冰凉的枪柄仿佛能让人瞬间清醒。

 “没错,那就是腊戍。”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那里现在应该堆满了日军的弹药箱,还有……”

 说到这里,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

 “我们那些牺牲的弟兄们的尸骨。”

 张满贵突然咳嗽起来,湖南话带着笑:

 “连长,等打完曼德勒会战,

 我请你吃家乡的酱板鸭。”

 古之月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

 他深知,在远征军的地图上,

 曼德勒会战的红色线条如同一条蜿蜒的巨蟒,

 正不断地延伸着,

 仿佛要将整个缅甸都吞噬掉。

 而腊戍,这个原本被蓝色标记的地方,

 如今却已被日军的铁蹄践踏得面目全非,

 那蓝色的标记也被染成了触目惊心的血色。

 那些在野林子里浴血奋战、最终壮烈牺牲的弟兄们,

 他们的身影在古之月的脑海中不断闪现。

 还有那些被缅人背叛的夜晚,

 那些令人心碎的场景,

 都如同噩梦一般缠绕着他。

 而这一切,都将在曼德勒的枪声中,

 得到最后的回响。

 夜雨越来越急,

 仿佛是上天也在为那些逝去的生命而哭泣。

 司令部的电报机传来一阵急促的滴答声,

 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古之月的心头一紧,

 他知道,那是腊戍失守的消息。

 他挂着绷带,默默地望着赵二虎和张满贵被医护人员抬走的背影,

 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悲凉。

 出发前,团长曾对他们说过:

 “在缅北,你能相信的只有弟兄的后背,

 和枪里的子弹。”

 而现在,他的后背有值得信赖的弟兄,

 枪里也装满了子弹,

 但他们还有未报的血海深仇。

 曼德勒的灯火在雨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就像野林子里的磷火一样,

 那是弟兄们的魂魄在召唤着他们。

 古之月知道,他们不能停下脚步,

 他们必须继续前进,

 向着腊戍,

 向着死亡,

 向着最终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