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洞天 作品

第248章 因帕尔检阅

因帕尔检阅

 斯利姆将军的军靴踏上检阅台时,

 脚却停在了最后一阶台阶上。

 回过身来正好看见古之月走到队列中央。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而清晰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那是英军翻译的声音:

 “将军阁下,这是在缅甸战场屡建奇功的侦察连……”

 然而,他的话语尚未落下,

 突然间,一声清脆的枪栓声骤然响起,

 仿佛一道惊雷划破长空,

 惊得树梢上的雀鸟扑棱着翅膀四散飞去。

 斯利姆将军微微挑起眉毛,

 目光如炬地凝视着发出声响的方向。

 他用流利的英语说了一句话,

 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惊讶。

 翻译员见状,赶忙解释道:

 “将军说,贵军的士气令人印象深刻。”

 然而,就在这看似平静的表面下,

 徐天亮却突然压低声音,

 用只有身边几个人能听到的金陵话嘟囔道:

 “印象深刻个屁,

 当年要不是他们跑得快,

 老子们能在雨林里喂蚂蟥?”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英军的不满和嘲讽。

 不过,当他瞥见古之月投来的眼色时,

 徐天亮立刻挺直了身子,

 原本有些懒散的姿态瞬间变得精神抖擞。

 他肩上扛着的汤姆森冲锋枪也稳稳地保持着不动,

 仿佛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

 与此同时,

 孙二狗那带着浓重河南口音的话语从后排传来,

 同样只有他们这些兄弟才能听清:

 “鳖孙们,等会儿分列式,

 咱把正步砸得地动山摇,

 让英国佬知道,

 中国军人的脚,

 能踩碎鬼子的骨头,

 也能踏平雨林的泥泞!”

 检阅台的阴影里,

 古之月看见医疗队帐篷前闪过一抹白影 ——

 是刘海棠护士,

 正给徐天亮整理衣领。

 他轻轻地抚摸着胸前那把在仁安羌新得到的勃朗宁 m1911 手枪,

 感受着它的重量和质感。

 枪柄上的“觅诗”二字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

 格外清晰,

 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远处传来一阵激昂的军乐声,

 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抬头望去,

 只见新 38 师的军旗正缓缓升起,

 在风中猎猎飘扬。

 那被雨水洗刷得有些泛白的旗面上,

 那轮青天白日依然鲜艳夺目,

 宛如昨日一般明亮。

 当斯利姆将军开始讲话时,

 古之月的目光缓缓扫过站在他面前的弟兄们。

 他看到了赵大虎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

 在阳光下显得更加鲜红;

 孙二狗的风镜上还沾着雨林中的泥土,

 似乎在诉说着他们刚刚经历过的艰难战斗;

 而徐天亮的裤脚则又磨出了毛边,

 显示出他们在雨林中长途跋涉的艰辛。

 这些平日里在雨林里摸爬滚打的汉子们,

 此刻虽然穿着并不合身的英军制服,

 但他们的身姿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挺拔。

 古之月突然意识到,

 这场检阅并不是为了给那些英国佬看的,

 而是为了所有在异国他乡浴血奋战的中国军人们。

 尽管他们的军装可能已经破旧不堪,

 但他们的士气却永远如新,

 如同那面飘扬的军旗一样,

 永不褪色。

 当分列式开始时,

 新38师的士兵们的步伐整齐得像把利刃,

 踏过因帕尔的红土地。

 古之月听见身后传来孙师长的合肥话:

 "娘希匹,这帮龟儿子,

 把英国佬的操场踩出坑来了!"

 他嘴角微扬,看着前方的军旗,

 突然想起克钦族少女说的那句话:

 "中国军人,像雨林里的榕树,

 根须深扎泥土,

 枝叶永远向着太阳。"

 英军乐队开始演奏时,

 徐天亮突然用金陵话唱起了《大刀进行曲》,

 弟兄们立刻跟上,

 东北话、河南话、四川话、苏北话.......混在一起,

 比军乐更响亮: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全国武装的弟兄们,

 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斯利姆将军的脸色变了变,

 翻译员慌忙上前劝阻。

 孙师长却大笑起来,

 合肥话盖过歌声:

 "让他们唱!

 这是中国军人的战歌,

 比你们的《天佑女王》带劲多了!"

 他转头望向古之月,

 眼里闪着光,

 "小子,等反攻缅甸,

 老子让你们侦察连打前锋,

 把英国佬的脸,

 从泥里捡起来!"

 斯利姆挑眉望去,

 只见赵大虎的三八大盖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枪栓拉动时带出的金属摩擦声,

 像极了缅北雨林里虎豹的低吟。

 “将军阁下,

 不妨亲自查验。”

 孙师长嘴角微扬,

 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语气不紧不慢,

 透露出一种不动声色的傲气。

 斯利姆见状,

 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然后迈步走向排头的郑三炮。

 郑三炮站得笔直,

 宛如一座雕塑,

 他怀里抱着那挺捷克式轻机枪,

 仿佛那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就在斯利姆走到郑三炮面前时,

 他突然毫无征兆地伸手,

 如闪电般迅速地夺过郑三炮怀中的捷克式轻机枪。

 这一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一怔,

 但郑三炮却没有丝毫的反抗,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斯利姆,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斯利姆握住木质枪托,

 立刻感觉到了上面的刻痕。

 这些刻痕密密麻麻,

 显然是经过长时间的摩挲和磨损才形成的。

 他不禁皱起眉头,

 仔细端详着这些刻痕,

 发现它们并不是随意刻上去的,

 而是有着某种规律和意义。

 原来,这些刻痕是郑三炮在伊洛瓦底江伏击时,

 用鬼子军刀刻下的杀敌印记。

 每一道刻痕都代表着他消灭的一个敌人,

 而这三十八道刻痕,

 则意味着他在那场激烈的战斗中,

 成功击毙了三十八名日军士兵。

 “保养得不错。”

 斯利姆用英语评价道,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虽然只是简单的几个字,

 但其中蕴含的赞赏之意却不言而喻。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枪膛,

 感受到了那光滑的表面,

 心中不禁为之一亮。

 尽管枪管还带着雨林的潮气,

 但却干净得如同镜子一般,

 甚至可以清晰地照见人影。

 这说明这挺机枪不仅保养得当,

 而且使用者对它的爱护也是无微不至的。

 就在翻译准备将斯利姆的评价转述给孙师长时,

 孙师长突然像一阵旋风一样从旁边插了进来,

 他那带着明显得意之情的合肥话就像连珠炮一样响了起来:

 “将军啊,您可不知道,

 咱弟兄们在缅甸那会子,

 那条件可比现在艰苦多啦!

 那时候啊,咱们连润滑油都没有啊,

 没办法,只能用竹片去刮枪管,

 就那样,

 咱还能把那些小鬼子打得屁滚尿流呢!

 现在好了,有了润滑油,

 这枪栓拉起来,

 那声音,

 比英国绅士的靴跟还要脆呢!”

 将军听了孙师长的话,

 不禁转过头去,

 看向那些士兵们的脸。

 只见这些士兵们,

 一个个都年纪轻轻的,

 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竟然占了半数之多。

 尤其是那个赵二虎,

 他的眼角还沾着没洗净的硝烟呢,

 可他的腰板却挺得比因帕尔的棕榈树还要直。

 斯利姆看到这一幕,

 突然用他那半生不熟的中文说了一句:

 “年轻。”

 孙师长一听,

 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他那爽朗的笑声,

 就像打雷一样,

 震得将军肩章上的星徽都直颤:

 “可不是嘛!

 这些娃娃们啊,

 在家乡的时候就能扛起枪来打鬼子,

 现在到了印度,

 更是要让那些英国佬好好见识一下啥叫咱中国的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