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洞天 作品

第325章 反攻的消息

反攻的消息

 “反攻缅甸?!”

 徐天亮和古之月几乎同时失声,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刚才学车的狼狈和挨骂的憋屈,瞬间被这个消息冲得无影无踪。

 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涌上心头!

 那是对战斗的渴望,对胜利的期盼,对憋屈了太久、终于能扬眉吐气的憧憬!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泥泞的道路被履带碾过,钢铁洪流冲破雨林,直捣黄龙的景象!

 “张连长!您说的是真的?!”

 徐天亮激动得差点从挡泥板上蹦起来,金陵话都带着颤音。

 张爱军瞥了他一眼,没直接回答,只是用力嘬了一口烟屁股,

 把烟蒂狠狠摁灭在滚烫的坦克装甲板上,发出“滋”的一声轻响,留下一小块焦黑的印记。

 “抓紧练吧!”

 他丢下这句话,语气斩钉截铁,

 “趁现在还有太阳,还有干地!

 把该学的,都给老子刻进骨头里去!

 到了缅甸的烂泥塘里,多一分本事,就多一分活下来的指望!

 别到时候铁王八动不了,你们这些‘活腿子’又成了瞎腿子!”

 他拍了拍冰冷的坦克装甲,发出沉闷的响声,

 “想开着它碾碎鬼子?

 先过了老子这关再说!”

 古之月猛地站起身,苏北口音低沉而有力:

 “张连长放心!

 学不会开这铁疙瘩,我古之月名字倒着写!”

 他眼中燃烧着炽热的火焰。

 徐天亮也一骨碌爬起来,脸上再没了油滑,只剩下一种近乎狂热的专注:

 “练!往死里练!

 张老哥!您可瞧好了!

 下次,保证让这铁王八走直线!

 走出个…走出个…嗯…走出个英雄气概来!”

 “少他娘的贫嘴!”

 张爱军瞪了他一眼,但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滚回去!接着练!

 今天练不好刹车和转向,晚饭都别想吃!”

 滚烫的烈日,依旧无情地炙烤着营区。

 浓烈的柴油味、机油味,混合着汗水和烟草的气息,在灼热的空气中浮沉。

 引擎的轰鸣声再次咆哮起来,履带碾压泥地的“嘎啦”声重新响起。

 这一次,那声音里,似乎少了几分之前的混乱和失控,多了几分沉甸甸的决心。

 时间在油污、汗水、引擎的咆哮和张爱军永不疲倦的咆哮声中,如同坦克履带碾过的泥浆,缓慢而粘稠地向前推进。

 日升月落,晨昏交替。

 坦克连营区那片专门划出的训练场上,深深浅浅的履带印记交错重叠,

 如同大地上刻下的混乱密码,记录着两个步兵军官与钢铁巨兽艰难磨合的每一个瞬间。

 古之月的手掌,早已磨掉了最初的细嫩,覆盖上一层厚实发亮的黄茧,指关节也粗大了一圈。

 每次握住那冰凉的驾驶杆,粗粝的金属纹路摩擦着茧子,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徐天亮金陵话里的油滑被反复的挫败和专注磨掉了一层又一层,变得短促、干脆,带着一种近乎咬牙切齿的狠劲。

 他脸上那道被仪表盘撞出的红痕早已消退,

 取而代之的是眉宇间一道因长时间紧锁而留下的浅浅竖纹。

 逼仄的驾驶舱依旧是那个蒸笼。

 空气污浊粘稠,柴油废气、机油蒸汽、汗水蒸腾的酸馊味,

 还有金属被反复摩擦后产生的、若有若无的焦糊气息,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却又无比熟悉的“坦克味”。

 耳朵里永远是引擎低沉而持续的轰鸣,

 像一头永不疲倦的钢铁怪兽在耳边喘息,震得人脑仁发麻。

 身体随着每一次换挡、每一次转向、每一次碾过障碍而剧烈颠簸摇晃,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

 “离合器!踩到底!

 挂一档!慢松!慢!

 找那个点!对!稳住油门!好!走!”

 “看潜望镜!

 前方土坎!减速!

 轻带刹车!…轻点!你踩地雷呢?!”

 “左转!拉左杆!

 角度!注意角度!回轮!回!好!”

 “右转!右杆!轻拉!…哎呦!

 又拉猛了!差速!差速懂不懂?!”

 “倒车!看后视镜!

 后面有桩!慢点!方向打正!…停!好险!”

 张爱军的吼声依旧是主旋律,但频率和音量,似乎在不知不觉中降低了一些。

 从最初的怒发冲冠、恨不能把人从舱里扔出去,渐渐变成了恨铁不成钢的斥责,

 再后来,偶尔会夹杂一两声短促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嗯”、“还行”。

 变化是细微而艰难的。

 古之月性子沉,学得稳,像一块被反复捶打的生铁。

 他操纵坦克的动作起初显得极为生硬和笨拙,就像一个毫无经验的新手,完全不知道如何控制这个庞大的钢铁巨兽。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开始掌握一些基本的技巧和方法,

 虽然动作仍然有些刻板,但至少前进、后退和转向的路线不再像之前那样歪七扭八,如同一个喝醉了酒的人在走路。

 不过,他最大的问题在于反应速度稍慢,尤其是在面对复杂地形需要迅速做出决策时,他往往会犹豫不决。

 这种犹豫可能导致他错过最佳的操作时机,甚至可能引发一些不必要的风险。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徐天亮。徐天亮的头脑非常灵活,学习能力很强,上手速度极快。

 在最初的那几天里,他的坦克驾驶技术可以说是惨不忍睹,各种“画龙”和“漂移”让人看得目瞪口呆。

 但令人惊讶的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他竟然渐渐摸到了一些门道。

 现在,他的前进和后退操作已经变得如同手臂指挥手指一样自然流畅,转向也变得更加灵巧,甚至能够尝试在狭窄的区域进行小角度的调整。

 然而,徐天亮的问题在于他过于“飘”,容易在取得一点成绩后就得意忘形。

 一旦他兴奋起来,就会忘记“稳”字的重要性,油门踩得过猛,动作幅度也变得很大,时不时还会制造出一些惊险的场面,引得张爱军不断地对他咆哮。

 终于有一天,当徐天亮驾驶着“铁锤五号”,在张爱军指定的s形弯道和模拟弹坑区域,

 虽然车身依旧颠簸摇晃,履带卷起的泥浆甩得老高,却总算有惊无险、磕磕绊绊地完成了全套基础驾驶科目,将坦克稳稳地停在了终点线时。

 张爱军站在车外,看着那虽然不算笔直、但至少没压线没撞墙的轨迹,抱着胳膊,沉默了几秒钟。

 然后,他走到驾驶舱口,对着里面汗流浃背、紧张得大气不敢出的徐天亮,从鼻孔里哼出两个字:

 “凑合。”

 这对徐天亮来说,简直是天籁之音!

 他激动得差点从座位上蹦起来撞到头,金陵话瞬间又带上了点油滑:

 “张老哥!您听听!

 您听听!这评价!多金贵!

 比夸我天生炮长命都提气!”

 “滚蛋!少蹬鼻子上脸!”

 张爱军没好气地骂道,但嘴角那点弧度,到底没绷住。

 驾驶关,算是勉强趟过来了。

 下一个目标,是徐天亮梦寐以求的——炮长位置。

 这一次,终于没有人跟他争抢这个位置了。

 古之月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然后默默地走到装填手的位置上坐下来,准备开始学习装弹的流程。

 与此同时,徐天亮怀着一种近乎朝圣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坐进了炮长的座位。

 与之前憋屈的驾驶舱相比,这里的视野简直开阔得让人惊叹不已。

 透过那宽大的炮长瞄准镜(尽管训练时为了保护而罩着保护盖),他仿佛能够俯瞰整个战场,将一切尽收眼底。

 在他的面前,摆放着复杂的炮塔方向机和高低机操纵手柄,以及主炮击发装置。

 这一切对于徐天亮来说都是那么新鲜而又陌生,但他却被深深地吸引住了。

 然而,就在他沉浸在这全新的体验中时,张爱军的一声怒喝突然传来:

 “激动个屁!

 这位置是让你杀敌的,不是让你摆谱的!”

 徐天亮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他有些尴尬地看着张爱军。

 只见张爱军一脸严肃地指着那些操纵手柄,说道:

 “看好了!这是方向机手柄,它可以控制炮塔左右转动;

 这是高低机手柄,用来控制炮管的上下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