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第2页)

 他缓缓躬身,“儿臣,遵旨。” 

 扶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所有的波澜,就地跪坐下来,开始一卷一卷地,仔细翻看, 

 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那些触目惊心的记录,脑中却在急速地运转,一套清晰的筛选标准已然成型。 

 第一,罪名是否涉及“谋逆”与“兵甲”。牢骚与怨言,可斥,可罚,但罪不至死。动了刀兵之念,便是触及了帝国的底线,绝不可恕。 

 第二,其人是否在旧族中具备“声望”与“号召力”。杀鸡,需儆猴。死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卒,远不如斩掉一个能振臂一呼的头领来得有效。 

 凡涉及兵甲、串联、勾结外敌者,列于左侧;凡涉及言语不敬、私藏禁物、攻讦私怨者,弃于右侧。 

 那些只是酒后牢骚,抱怨均田令,追忆故国风物的,他直接放到了一边。这些是“怨”,是人之常情,可以罚,可以斥,但不是非死不可的“罪”。 

 那些相互揭发,说邻家半夜磨刀是为行刺,说对门祭祖时哭声太大是心怀故国, 

 嬴政那审视的目光,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死死压在他的脊梁上。 

 那目光在问,朕的儿子,是会成为心慈手软的羔羊,还是能挥舞屠刀的君王? 

 他的手指划过卷宗,动作不快,却很稳。大殿里只有卷宗翻动的沙沙声,和赢三那压抑不住的粗重呼吸声。终于,他的手停下了。 

 他抽出了第一卷竹简,故赵宗室之后,赵良。 

 在旧赵贵族中颇有声望,告发者,竟是他的连襟与三位平日里称兄道弟的门客。供述详尽,其人于府中密室私藏前赵制式铜戈七件,剑三柄,箭簇一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