悯月 作品

第395章 陆真升职记:梨花落尽归时路之回忆

太元元年,陆真以女侍中身份步入朝堂那日,昭阳殿的梨花簌簌落在高湛肩头。他望着她头戴獬豸冠、腰悬紫绶的背影,恍惚又见初遇时那个倔强的小宫女。彼时谁能料到,这个曾被他罚跪的少女,会成为与他共治天下的臂膀。十年光阴在奏折与烽火中匆匆而逝。太宁十年暮春,昭阳殿的梨花依旧如雪飘落,却染不透高湛日渐苍白的面容。陆真握着他的手,指尖触到的尽是冰凉。西域带回的奇药、彻夜研读的医典,终究抵不过战场上那道致命的旧伤。\"若早知十八年便是尽头...\"她将脸埋入他掌心,泪水洇湿绣着蟠龙的锦被,\"我定不会与你争执半分。\"

高湛气若游丝,却仍勉力擦拭她的泪痕:\"阿真...你看,这盛世...是我们一起...\"话音未落,手已垂落。陆真凄厉的哭喊惊飞檐下春燕,梨花纷纷扬扬落满龙榻,恍若素缟。此后无数个深夜,她独坐昭阳殿批阅奏折,案头总摆着半凉的茶汤——那是高湛生前的习惯。每当困极盹去,梦里皆是他蹙眉争执的模样,醒来却只剩空荡的龙椅。

十五年后,陆真倒在批阅奏折的案前。高纬含泪将她葬入皇陵时,宫人在她怀中发现泛黄的羊皮卷,那是高湛手绘的西域商路图,边角墨迹斑驳:\"朕之固执,皆因忧你涉险...\"字迹被反复摩挲,几近模糊。当泥土覆过棺椁,梨花又一次飘落在新冢,恍惚间,似有两道身影并肩而行,穿过繁花,穿过战火,穿过十八载爱恨交织的岁月。

时空震颤的刹那,云淑玥猛然睁眼,发现自己躺在靖国云城的鎏金软榻上。水晶吊灯折射着璀璨光芒,与记忆中北齐的月光重叠。她摸向心口,那里还残留着痛失所爱时的钝痛。\"若当初你选的不是我...\"她对着虚空低语,却听见自己轻笑出声——原来跨越千年,最刻骨铭心的,从来不是\"如果\",而是那些相拥的春夜、争执的黎明,是明知命运无常,仍要拼尽全力相爱的炽热。

时空管理局的提示音在耳畔响起时,云淑玥望着窗外的霓虹灯火,忽然明白:无论是大清朝的革新风云,还是北齐的生死相许,那些滚烫的心跳与泪水,早已将她的灵魂淬炼得通透。指尖抚过腕间若隐若现的梨花胎记,她知道,某个时空里,总有一场梨花雨,永远为高湛与陆真飘落。

陆真心想当初要不是在窑洞你为了救我而受伤你也不会英年早逝,你当初要是选择的人是沈嘉敏或者其他人而不是我就不会英年早逝,陆真想起都觉得难过,顿时泪流不止。

昭阳殿内,陆真跪在高湛身侧,颤抖的手指抚过他逐渐失去温度的脸庞。窗外的梨花纷纷扬扬,似雪般落在地上,却无法掩盖此刻殿内弥漫的悲戚。“阿湛,当初若不是在那窑洞之中,你为了救我......”泪水滴落在高湛苍白的衣襟上,晕开深色的痕迹,“你若选了沈嘉敏,或是其他人,也不会因这旧伤复发,早早离我而去。”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窑洞在战火中摇摇欲坠,落石如雨。千钧一发之际,是高湛毫不犹豫地扑过来,用身躯护住了她。坚硬的石块砸在他的头上,鲜血顿时染红了她的衣襟。自那以后,旧伤便如附骨之疽,时不时发作,折磨着高湛的身体。

“我怎么就这么自私,让你为我受了这么多苦......”陆真泣不成声,满心满脑都是悔恨。曾经的他们,也有过甜蜜温馨的时光,可如今,只剩下她一人,守着这空荡荡的宫殿,守着回忆度日。她多希望时光能够倒流,回到一切开始之前,她宁愿从未与高湛相遇,也不愿看着他因自己而英年早逝。

“阿湛,没有你的日子,这天下再繁华,又与我何干?”陆真将脸贴在高湛胸口,仿佛这样就能再感受一丝他的气息,可回应她的,只有无尽的寂静。梨花依旧在飘,而她的心,也随着高湛的离去,彻底碎成了无数片。

要是有来世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因我而受伤看着你被人牵着鼻子走被人逼迫,我再也不会让你为我受伤导致英年早逝。

陆真将脸深深埋进高湛渐凉的颈侧,声音破碎得如同风中残絮:\"来世...来世我定要做最先护住你的人。\"她颤抖着握住他垂落的手,指腹摩挲着他掌心因握剑而生的薄茧,\"不会再让你被娄太后要挟,不会再看你为保我周全委曲求全,更不会让那石块...\"哽咽堵住喉间,她想起高湛昏迷时额角狰狞的伤口,想起他强撑病体批阅奏折时咳在帕子上的血渍,\"明明该是我护着你...\"

殿外的梨花扑簌簌落满石阶,将高湛的龙袍染成素白。陆真忽然想起初见时他身着玄甲的模样,那时他眼底有星辰大海,而如今却永远阖上了双眼。她轻轻梳理他散乱的鬓发,恍若回到无数个深夜,他枕在她膝头听她讲述西域见闻的时光。那时他们总以为来日方长,却不知命运早已在窑洞那场落石中,悄然写下了诀别。

\"若真有轮回...\"她将脸贴在他心口,仿佛这样能听见迟滞的心跳,\"我定要化作城墙,化作铠甲,化作你前行路上的每一块砖石。\"泪水滴落在他胸前的盘龙纹上,蜿蜒成河,\"再也不要你为我伤痕累累,再也不要...\"殿外的风卷着梨花掠过宫墙,恍惚间似有清越笑声传来,陆真猛然抬头,却只看见空荡荡的回廊——那里曾有他笑着向她伸出手,说要带她看遍这万里山河。陆真将脸颊轻轻贴在高湛冰冷的手背上,记忆如潮水般漫过心堤。初见时,她不过是司正院里倔强的小宫女,攥着被撕碎的布告据理力争。而他一身玄甲立于阶前,眼底的锐利如寒星,却在瞥见她腰间那枚歪斜的玉佩时,罕见地露出一抹笑意。\"倒是个有趣的丫头。\"他的声音混着殿外的雨幕落下,谁也没料到,这一句评价,竟成了纠缠半生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