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白虎篇:裂痕之下,血债待偿【48】
“高栈,你能不能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云淑玥站在客厅中央,指尖因为用力攥着真丝衣角而泛白——那料子是去年高栈去苏杭出差带回来的,滑得像流水,此刻却被她攥出几道深痕。刚从医院回来的脸色还带着病后的苍白,眼下淡青像被水洇开的墨,此刻却被气得染上几分不正常的红,“你以为我去找太后……去找高老夫人,就是为了那个项目总监的位置?”客厅里的气压低得吓人,水晶吊灯的光透过棱镜,在高栈紧绷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冷硬的星子。他刚从外面回来,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羊绒面料沾着些晚春的杨絮,领带扯松了些,喉结滚动时,领口露出的皮肤泛着被勒过的红痕,却丝毫没消减他身上的戾气:“不然呢?云淑玥,你倒是说说,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理由绕过我,直接去见我奶奶?”
“我是被沈碧瑶逼的!”云淑玥提高了音量,声音撞在大理石地面上,弹回来时带着颤音,“我生病这几天,她趁着我不在公司,把我桌上的设计稿全搬到她工位,连我特意留的咖啡渍标记都没放过!甚至让新来的实习生端着冷掉的咖啡进来,说我要是想回去,就得先过她那关——这些你知不知道?”
高栈嗤笑一声,迈开长腿逼近一步,雪松古龙水的味道像张网罩过来,带着强烈的压迫感:“所以你就去找我奶奶?用她压我,逼我给你撑腰?”他的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语气里的嘲讽像冰锥一样扎人,“我还以为你云淑玥多有骨气,原来也会走这种捷径。”
“你简直不可理喻!”云淑玥气得浑身发抖,下意识后退一步,后腰撞到了茶几边角,那处的实木包边早就被高栈的轮椅撞得有些毛糙,此刻硌得她倒抽一口冷气,疼里还混着点木头的涩味。她抬眼看向高栈,眼里的光一点点冷下去,“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高栈没说话,只是眼神更冷了些。窗外的夜风吹动纱帘,卷进些玉兰花的甜香,却吹不散这满室的僵持。那沉默本身就是最伤人的答案。
云淑玥看着他,忽然转身从电视柜抽屉里拿出一个东西,是个巴掌大的白虎摆件。玉雕表面被摩挲得发亮,虎爪下的云纹里,还留着她当年不小心蹭上的指甲印——那是她去年在高栈生日时,跑遍大半个城市才找到的手工玉雕,一直被他摆在办公室的书架上。此刻她把摆件往茶几上一放,玉件碰撞玻璃的脆响里,声音发颤:“你还记得这个吗?你说过会好好收着的。”
高栈的目光落在白虎摆件上,眸色微动,喉结动了动:“你拿这个出来做什么?想提醒我过去你有多‘用心’?”
这句话像一根导火索,彻底点燃了云淑玥积压的情绪。她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高栈大概是被她这副样子刺激到,猛地抬手一挥——
“啪!”
清脆的碎裂声在客厅里炸开,玉片溅开时,有一块弹到云淑玥脚边。她下意识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冰凉的玉片,就被锋利的边缘划开一道口子。鲜红的血珠瞬间涌了出来,滴落在米白色的地毯上,像一朵突兀绽开的红玫瑰。空气中飘来淡淡的血腥味,混着地毯清洁剂的柠檬香,格外刺鼻。
空气瞬间凝固了。
高栈看着她指尖的血,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戾气僵了一瞬。他下意识想伸手,却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硬邦邦地别开眼,指节捏得发白。
云淑玥看着指尖渗出的血珠,又看向高栈那张冷硬如冰的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是靖国的皇太女,是金枝玉叶的长公主,自出生起便受万民敬仰。当年在靖国宫宴上,连最娇纵的邻国世子都不敢对她大声说话,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和羞辱?可现在,她倾心相待的人,却用最刻薄的揣测和最伤人的沉默,将她的骄傲碾得粉碎。
“高栈,”她的声音忽然平静下来,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只有微微颤抖的尾音泄露了她的失态,“你记住今天。”
“高栈,你以为躲着我,就能和那个云淑玥安稳过下去?”萧云嫣踩着高跟鞋闯进办公室,鞋跟敲在地板上的声音像钉钉子,限量款手袋被她狠狠摔在办公桌上,金属搭扣撞出刺耳的声响,“她一个刚从分部调上来的,凭什么占着你身边的位置?”
高栈正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指腹反复按压着眉心那道竖纹——那是他烦躁时的老习惯。闻言猛地抬眼,眼底还残留着方才与云淑玥争执的戾气:“萧云嫣,我的事轮不到你指手画脚。”他起身时带倒了椅腿,实木椅子砸在地板上发出闷响,“我警告过你,别去招惹淑玥。”
“招惹?”萧云嫣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拔高声音,精致的妆容都因激动而扭曲,“我只是让沈碧瑶拿回属于她的东西而已!倒是你,为了一个外人,连我们萧家的脸面都不要了?”她上前一步,指甲几乎要戳到高栈胸口,香奈儿五号的香水味突然变得浓烈,“你忘了当初是谁在你爸病重时,帮你稳住董事会?是谁把城西那块地让给高氏周转?现在翅膀硬了,就想一脚踹开我?”
高栈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我欠萧家的,会用项目利润还。但别把这些和感情扯在一起,我们早就说清了。”
“说清?”萧云嫣突然笑了,笑声尖锐得像玻璃摩擦,“高栈,你是不是忘了你哥的体检报告?”她刻意压低声音,字字像淬了毒的针,“那不是普通的胃病,是慢性中毒——你以为沈姝灵天天给你哥送的汤羹,真的只是补身体?”
高栈瞳孔骤缩,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你说什么?!”
“我说,你哥活不过四十。”萧云嫣疼得脸色发白,眼神却越发得意,“等他走了,按照高老爷子当年定下的规矩,高氏继承人的配偶必须是能辅佐公司的世家女——到时候,你除了娶我,还有别的选择?”她甩开他的手,理了理被扯皱的真丝衬衫,衬衫第二颗纽扣松了线,晃悠悠地垂着,“至于云淑玥?她配吗?”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办公室里炸开。高栈甩完那巴掌,手背还在发麻,胸口剧烈起伏。
萧云嫣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他,随即像被点燃的炮仗般爆发:“高栈你敢打我?!”她抓起桌上的水晶镇纸就往地上砸,“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竟然为了那个女人打我?!你哥的病是我弄的又怎样?谁让他挡着我们的路!沈碧瑶抢她项目又怎样?那是她活该!”
“你疯了!”高栈怒吼着去拦她,却被她狠狠推开,文件散落一地,其中一份飘到他脚边,是云淑玥昨天刚交的设计预算,边角被她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两人的争吵声越来越大,穿透厚重的办公室门。走廊里,抱着文件路过的娄青蔷和腊梅吓得停住脚步,面面相觑。腊梅刚想说话,就被娄青蔷一把捂住嘴——她看见高栈办公室门缝里,漏出半截萧云嫣撕扯高栈衬衫的影子。两人缩在消防通道的阴影里,听着门内传来的摔砸声和萧云嫣歇斯底里的尖叫:“高栈我告诉你,云淑玥要是识相就自己滚!否则,我不介意让她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身败名裂?”高栈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他猛地掐住萧云嫣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你敢动她一根头发试试!”
萧云嫣疼得眼泪直流,眼底却翻涌着疯狂的快意:“试试?高栈,你以为云淑玥干净得像张白纸?”她突然笑出声,唾沫星子溅在他手背上,带着股劣质口红的化学味,“她当年在分部做的那个旧城改造项目,死的那个拆迁户……真的是意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