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心脏
黑暗与光芒碰撞的漩涡中，江澄夜的耳膜被撕扯般的轰鸣震得生疼，喉间腥甜翻涌。
他死死攥着凝结血月之力的光剑，剑身却在黑袍人的镰刀下泛起蛛网状裂纹。艾丽卡的星轨长矛刺入黑雾时发出刺耳的尖啸，银蓝色星芒竟被腐蚀得如同烛火遇风般明灭不定。
“这样可不够。”黑袍人指尖轻点，地面突然炸开无数深渊触手，缠住两人脚踝。
江澄夜光剑横扫，斩断的触手却化作飞虫扑向艾丽卡面门。千钧一发之际，艾丽卡甩出星链将他拽向空中，自己肩头却被腐蚀出焦黑伤口。
沙漠深处突然传来远古战鼓般的轰鸣，江澄夜瞳孔骤缩——地底沉睡的巨型狼形图腾开始剧烈震颤，猩红光芒顺着沙层裂缝喷涌而出。
他耳后的狼形纹路烫得如同烙铁，血脉中蛰伏的力量被彻底唤醒。
“艾丽卡！”他暴喝一声，摄梦人之力将方圆百里的梦核碎片凝成漩涡，魔术师之力则在脚下展开血色符文阵。
艾丽卡咬牙将银蓝色星芒注入他掌心，两种力量交融的刹那，江澄夜周身腾起九道虚影狼魂。
最上方的狼魂仰首发出震碎云层的咆哮，沙漠沙粒竟逆空悬浮，在血月与人脸状的紫光中熔铸成狼形巨弓。
“破渊！”江澄夜搭上由星轨与血脉凝成的箭矢，弓弦拉开时，黑袍人首次露出凝重神色。
深渊心脏突然疯狂搏动，所有深渊子嗣化作黑雾涌入黑袍人体内，他手中镰刀暴涨三倍，刃口凝结着漆黑咒文。
箭矢离弦的瞬间，时空扭曲成诡异的血色漩涡。黑袍人挥镰劈出的黑幕与狼形箭矢轰然相撞，冲击波掀起的沙暴中，江澄夜看见艾丽卡展开光之羽翼冲进硝烟——她周身星芒燃烧成刺目的纯白，背后浮现出破碎的星图，每道星轨都缠绕着记忆碎片。
“原来如此...”黑袍人冷笑突然戛然而止，艾丽卡指尖点向他眉心，无数记忆光刃穿透黑雾。江澄夜这才惊觉，那些光刃竟裹挟着黑袍人过往的画面：被深渊侵蚀的村落、跪地求饶的孩童、还有他自己坠入黑暗时绝望的眼神。
那是很久之前的回忆！
“你也不过是被深渊吞噬的可怜虫！”艾丽卡的声音混着星芒碎裂声，黑袍人周身黑气剧烈翻涌，露出被腐蚀的半张脸——那分明是个少年的面容。
江澄夜抓住破绽，狼形巨弓再次凝聚，箭矢却化作万千血线，精准刺入黑袍人周身穴位。
黑袍人发出非人的嘶吼，镰刀寸寸崩裂。深渊心脏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高频尖啸，整个祭坛开始坍缩。
江澄夜感觉血脉之力正在被疯狂抽离，他强撑着将最后一丝力量注入艾丽卡体内：“毁掉心脏！”
艾丽卡周身星芒暴涨成太阳般的炽白色，她化作流光撞向深渊心脏。就在触及的瞬间，血月人脸突然张开血盆大口，一道紫光穿透她的胸膛。
江澄夜发出绝望的咆哮，狼形纹路在体表疯狂游走，他不顾一切地冲向紫光，却见艾丽卡回头露出带血的笑容——她的掌心，正托着一颗跳动的、闪烁着微弱星光的深渊核心。
“毁掉心脏……跑。”艾丽卡的声音消散在风中，深渊核心与星芒轰然相撞。江澄夜眼前炸开刺目的白光，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黑袍少年伸手接住核心碎片时，眼中闪过的一丝清明。
…………
“你说，如果你有能力，你会杀光你的仇人们吗？”
这是洛馨几年前问江澄夜的话。
那时的他们还是高中生，正处在叛逆极端的年纪。
江澄夜的回答和很多中二少年类似——当然会！
按照江澄夜自己的想法，和自己有仇的人都是sb，因为他自以为三观极正，只是有时候无法按照自己的三观做事。
比如他在年少时，就曾做出过很多“出格”的事情。
这些事情当时乃至未来，都让江澄夜耿耿于怀而且愧疚于心。
类似于出店门的时候不小心踩死隔壁店家养的小鸭子，那种头颅破裂，血液飞溅，残躯疯狂挣扎的场景让江澄夜做过无数的噩梦。
再比如他曾在小学时偷过同班同学的笔，他只是看到那支笔觉得好看，便趁下课路过的时候悄悄顺走放在了书包里，然后回家后还和父母解释说：这是朋友送的。
江澄夜感觉那个时候自己就很有撒谎的天赋。
他知道如何编织最小的、也最合理的谎言去将一件如果细究会很大的事情变成微末的事情。
按照他自己的话讲：老子从小就在玩狼人杀了，你们还能玩得过我？
自私、自利、自立、自信。
这是江澄夜对于自己的评价。
而总结起来，江澄夜对自己的二字评价是：心脏。
是的，很脏。
他时常有很多肮脏的想法，当然他知道那些是错的。
但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劣性根，比如他很喜欢洛馨的颜和身材，比如他从有生理反应开始就很想和洛馨滚床单一样。
心脏，但是坦诚。
除此之外，江澄夜最讨厌欠别人债。
不管是钱债还是人情债。
…………
能量光柱即将吞噬艾丽卡的瞬间，江澄夜浑身血脉纹路如燃烧的烙铁般暴起。
他强忍着身体上的剧痛，用魔术师之力化作千百张血色符咒，符咒如蝶群般扑向光柱。
与此同时，摄梦人之力在虚空中撕开裂缝，召唤出无数沙民先祖的战斗残影，这些虚影挥舞着光刃劈砍向光柱。
艾丽卡的光之羽翼在光柱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羽毛片片崩解。
江澄夜咬牙甩出由血月之力凝成的锁链，锁链上缠绕着上古狼族的咆哮，如流星般贯穿黑雾，精准缠住她的手腕。
他猛地发力，将艾丽卡拽入身后的刹那，光柱擦着她的银发掠过，在地面犁出深不见底的沟壑。
“撑住！”
江澄夜嘶吼着。
他将手掌贴在艾丽卡身前，魔术师的转移能力启动，将她身上的伤转移到了一个深渊子嗣身上。
“我可不想欠你的。”江澄夜如是说。
艾丽卡剧烈咳嗽着吐出星屑状鲜血，她染黑的半边脸颊已蔓延至锁骨，但仍倔强地举起星轨长矛，“小心背后！”
数十条深渊幼体组成的触手阵突然从地底破土而出，关节处的人脸张开獠牙发出尖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