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一品夫人

 姜隐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有一日被扣上了“祸世妖女”的名号。  她望着侯府的朱漆大门,指尖不自觉掐进掌心。 

 余佑安的大掌包住她的手,轻柔地将她的指扳开,不动声色地将她护在身后,而后一撩袍摆,迈步上了石阶,腰间的药囊随着他的动作晃动。 

 “都退后!”门房和护院们戴着口罩,手中的火棍重重顿地,露在外头的眼神凌厉威严,百姓们被这气势所慑,纷纷后退半步。 

 此时,有人见到姜隐跟在余佑安身后出来,人群又热闹了起来。 

 “出来了,出来了。” 

 余佑安站正中间,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眼中的肃杀之意,将众人吓得又噤了声。 

 姜隐伸手轻落于他的臂上,而后往前迈了一步,凤眸扫视过众人,因戴着口罩,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往上提了几分。 

 “怎么,是怕自己没染个疫症,所以特意聚在这儿?莫要怪我没提醒你们,但凡今日你们其中有一人染了疾,其他人都跑不了。” 

 她这话比方才的火棍还有奏效,方才还嚷着要杀妖女的人群,顿时如潮水般退散,恨不得彼此间隔出三尺空地来。 

 姜隐看着众人又怕死又想闹事的模样,气极反笑。 

 “方才不是叫我妖女吗,怎么我出来,都不吭声了。”姜隐看着他们,心中就生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自己担心他们被传染,他们倒打一耙也就算了,还聚众,背后叫自己妖女也就罢了,当面却又没那个胆吭声。 

 “我爹只是稍有些热,衙役就把我爹抓去,跟那些病人关在一起,这不是让他去送死吗。”这都是因为你的法子。” 

 从角落里窜出一个穿着粗布衣裙的姑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 

 姜隐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她和陛下算是棋差一招啊。 

 法子是好的,却忘了百姓并不一定能明白如此行事的目的。 

 “怎么,留着他在家,好叫你们全家陪葬吗?他虽在病坊,但每日有大夫延医用药,一日三次有专人熏艾,可比留在家中硬熬要强上百倍。” 

 众人被她说得哑口无言,相互私语之下,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去了病坊,虽有风险,但不必他们出药钱,还有专人照料,家里人也不怕被传染,似乎利大于弊。 

 余佑安扫视着人群,见他们都衣着朴素,眼神迷茫,倒是没见着什么心有不轨之徒,也就放心了不少。 

 “我不敢说自己的法子能保无一人死,但至少能减少被传染之人。眼下京中的形势,你们比我更清楚,到今日也没对症良方,想让这疫症自己消失,除非人都死绝了。” 

 “实话同你们说了,侯府中也有得了疫症的,但她扛过了高热,眼下已恢复如常,府里其他人也未被感染,所以陛下让你们用的防疫法子,那都是我用之有效的。” 

 底下鸦雀无声,似有人想说什么,但张了嘴反驳不了。 

 姜隐轻笑,朗声道:“你们对我的法子生疑,我不怪你们,也不想做你们口中的杀人妖女,你们不信,不用我那些法子便是,我确实也担不起你们的生死。” 

 说罢,她转头看了眼身侧的男人,对上他温柔的目光,轻声说了句:“我们尽了人事,就由着他们听天命吧。” 

 他点点头,看了看两边的护院,大声道:“若再有人敢到本侯府前闹事,尽管抓了送兴安府衙。” 

 “是。”护院齐声暴喝,惊飞了檐下的一串雀鸟。 

 底下众人窃窃私语,姜隐转身欲进门,却不留神踩到了裙角,余佑安眼疾手快扶住她的腰身,低笑道:“夫人方才舌战群儒的气魄呢。” 

 她嗔怒地瞪了他一眼,站稳身形,拍开了腰间的那只大掌,颇有些过河拆桥的意味:“我踩着裙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