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崔敦礼任中书令

永徽六年七月乙酉日清晨,阳光透过太极殿的朱红色窗棂,洒在殿内的金砖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尽管时间尚早,但夏日的暑气已悄然弥漫在梁柱之间,让人感到些许闷热。

 李治身着龙袍,端坐在龙椅之上,他的面容在晨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苍白。

 他的手中正把玩着一枚来自西域的羊脂玉印,那玉印温润光滑,散发着淡淡的羊乳香气。

 李治的目光缓缓扫过阶下的百官,最后停留在站在紫袍队列里的崔敦礼身上。

 崔敦礼身着紫色官袍,身姿挺拔,他的面容沉静,双眼平视前方,似乎并未察觉到皇帝的注视。

 然而,就在崔敦礼与李治对视的一刹那,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无形压力扑面而来。

 这压力仿佛来自李治那深邃而锐利的目光,如同一道闪电般穿透了他的身体,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崔敦礼不禁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他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那股无形的压力却始终萦绕在他心头,让他难以完全释怀。

 就在这时,李治缓缓地拿起了放在案几上的毛笔,那毛笔在他手中显得格外轻盈,仿佛与他融为一体。

 他的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经过了深思熟虑。

 李治将毛笔蘸了蘸墨,然后轻轻地在黄麻纸上落下。

 笔尖与纸面接触的瞬间,发出了轻微的“沙沙”声,这声音在寂静的宫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授崔敦礼中书令册】 维永徽六年七月乙酉,皇帝若曰:

 昔我列祖,定鼎关中,赖群公股肱,以安四海。

 咨尔崔敦礼,武德从龙,贞观宣力,历事三朝,恪勤靡懈。昔守凉州,单骑盟契苾,边尘以靖;

 入掌吏部,铨衡得宜,士论归心。

 中书令总掌王言,出纳帝命,非德望兼隆者不任。

 今以尔为中书令,仍检校太子詹事。其务秉至公,宣敷政令,审订章奏,协和百司。

 毋谓位高而忽细务,毋以年耆而怠初心。

 往钦哉!服此休命,以辅朕不逮。可持节赴任,主者施行。

 崔敦礼出列时,朝服的褶皱里还嵌着昨夜整理公文的墨痕。

 那是他伏案核校《陇右驿传册》时,不小心蹭上的,深黑色的墨点在月白衬袍上格外显眼,像极了武德九年他在秦王府誊抄军报时留下的痕迹。

 他今年整六十,从十四岁入秦王府做记室,到如今站在紫袍队列里,鬓角的白发比同僚们密得多,像是落了层早霜。

 叩首时,腰间悬着的金鱼袋撞在金砖地面上,发出厚重的闷响 这鱼袋是贞观年间因守凉州有功得的,边角已被摩挲得发亮,袋里的鱼符是用密州进贡的玳瑁磨的,凉丝丝地贴着皮肉。

 “臣崔敦礼,谢陛下。”

 他的声音带着些微沙哑,尾音还有点发颤。

 这是永徽元年在凉州抵御突厥时落下的毛病,那年冬天雪下得格外大,他在城楼上守了整三个月,回来后就总这样,阴雨天更甚。

 内侍展开诏书的瞬间,殿外的蝉鸣恰好在此时涌进来,聒噪得让人心头发闷。

 黄麻纸卷轴上,“崔敦礼任中书令” 七个字用朱砂写就,笔锋遒劲,是起居郎褚遂良的笔迹。

 旁边用蝇头小楷注着 “仍兼检校太子詹事”,墨迹稍浅些,该是昨夜才补上去的。 站在一旁的来济微微颔首,眼角的余光扫过崔敦礼微驼的脊背。

 他想起贞观十七年两人共掌吏部时,这位老臣总爱在退朝后留在官署,把堆积的选官册按籍贯分类,用不同颜色的绳捆好,连册页边角的卷折都要一张张捋平。

 那时来济还笑他太过较真,崔敦礼只说:

 “文书乱了,人心就乱了。”

 退朝后,崔敦礼没回府邸,径直往中书省去。

 穿过月华门时,守门禁军给他行礼,他认出领头的校尉是当年凉州旧部的儿子,肩上还留着和他父亲一样的箭疤,便多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