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道小写师 作品

第262章 喜烛的怨灵:虚假婚礼的报应

喜烛的怨灵:虚假婚礼的报应

青河镇的雨下得邪性,淅淅沥沥缠了半月有余,将整个镇子泡得发涨。镇口百年老槐树垂着湿漉漉的枝桠,上面新挂的白灯笼在风中摇晃,发出吱呀声响,像极了垂死者的呜咽。富商周府的高墙内,本该喜庆的红绸被雨水浸透,暗红如血,顺着屋檐滴落在青石砖上,蜿蜒成诡异的纹路。

八抬大轿从镇外归来,轿帘上绣着的并蒂莲被雨水晕染,渗出丝丝缕缕的暗红,宛如刚刚干涸的血迹。轿夫们踩着积水,脚步沉重,泥浆裹满了草鞋。当轿子停在周府门前,领头的轿夫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掀开轿帘。

一股浓烈的腥甜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众人纷纷后退。轿中新娘身着嫁衣,凤冠歪斜,盖头滑落,露出一张惨白如纸的脸。她七窍流血,凝固的血迹在嘴角结成黑痂,双目圆睁,瞳孔涣散,仿佛死前遭受了极大的惊恐。手中紧握着一支燃烧的喜烛,火苗幽绿,明明在密闭的轿中,却诡异地随风摇曳,映得新娘的面容愈发阴森可怖。

“诈……诈尸了!”不知谁喊了一声,轿夫们吓得丢开轿子,四散奔逃。消息像长了翅膀,迅速传遍青河镇。街头巷尾,百姓们窃窃私语,脸上满是恐惧。有人说新娘是被怨灵附身,这场婚礼本就是一场为了镇压怨灵的虚假仪式;也有人说周府得罪了阴司,这是索命来了。

三日后,雨势稍歇,游方道士李承道带着徒弟林婉儿、赵阳踏入青河镇。李承道年逾花甲,鹤发童颜,一袭道袍虽朴素,却洗得干干净净,不见一丝褶皱。腰间祖传的桃木剑泛着古朴的光泽,剑柄上镶嵌的八卦玉佩在走动间轻轻碰撞,发出清脆声响。他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能看穿世间一切魑魅魍魉。

林婉儿年方十八,容貌秀丽,眉眼间透着一股英气。一袭淡青色劲装将她的身形勾勒得纤细挺拔,随身的锦囊里装满了朱砂和符纸。她步伐轻盈,手中握着一把桃木短剑,剑柄上缠绕着红绳,绳尾系着几枚铜钱,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

赵阳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身材瘦小,却十分机灵。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里面装满了罗盘、铜钱等法器。圆圆的眼睛滴溜溜乱转,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好奇,时不时伸手摸摸街边的物件,又被林婉儿及时喝止。

三人走到周府门前,李承道停下脚步,眉头微皱。只见周府门口贴着的喜联被雨水泡得发皱,红漆大门上隐隐透着一股黑气,仿佛被什么污秽之物浸染。“师父,这府里的气息不对劲。”林婉儿握紧短剑,警惕地说道。

李承道点点头,伸手在门上轻轻一推。“吱呀——”大门缓缓打开,一股浓重的阴气扑面而来,夹杂着腐肉和香烛混合的刺鼻气味。府内,喜烛燃烧着,冒出的黑烟在空中凝结成诡异的人脸形状,扭曲变形,时而狰狞,时而痛苦。

周老爷面色苍白如纸,眼下乌青,神情慌张。见到李承道三人,他急忙迎上来,作揖道:“道长救命啊!我周府最近灾祸连连,先是小儿重病缠身,好不容易寻得一女子冲喜,没想到……没想到竟发生这样的事。”他的声音颤抖,眼中满是恐惧和哀求。

李承道上下打量着周老爷,注意到他脖颈处有一道暗红色的印记,形似手指,像是被人掐过。“周老爷,可否带贫道去新娘停灵之处一看?”李承道问道。

周老爷犹豫了一下,随即点头。穿过曲折的回廊,众人来到后院的灵堂。灵堂内,一口红漆棺材停放中央,四周摆满了白烛,烛火摇曳不定。新娘的尸体已被放入棺中,棺盖却未完全合上。李承道走上前,正要查看,突然,一阵阴风吹过,所有白烛同时熄灭,灵堂陷入一片黑暗。

“小心!”李承道大喊一声,迅速抽出桃木剑。黑暗中,传来一阵阴森的笑声,由远及近,仿佛就在耳边。林婉儿急忙掏出一张符纸,口中念念有词,符纸瞬间燃起,照亮了灵堂一角。借着微弱的火光,众人看到一个身穿红色嫁衣的身影一闪而过,那身影面容惨白,嘴角撕裂至耳根,露出森森白牙。

赵阳吓得躲在林婉儿身后,双腿直打哆嗦。“那……那是什么?”他声音颤抖地问道。李承道握紧桃木剑,眼神凝重:“是怨灵,而且怨气极重。”

就在这时,棺材中突然传来“砰砰”的敲击声,一声接着一声,越来越急。周老爷吓得瘫倒在地,脸色煞白。李承道示意林婉儿和赵阳做好准备,然后缓缓走向棺材。当他伸手推开棺盖的瞬间,一股腥臭的血水喷涌而出,新娘的尸体直直地坐了起来,空洞的双眼死死盯着李承道。

“啊!”林婉儿和赵阳同时惊呼。李承道大喝一声,桃木剑挥出,剑身上金光闪现。新娘的尸体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中。但那股阴森的气息并未散去,反而愈发浓重。

李承道收起桃木剑,转身看向周老爷:“周老爷,此事恐怕没你说的那么简单。这怨灵怨念极深,绝非普通的枉死之魂,还请你如实相告,周府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周老爷坐在地上,浑身颤抖,冷汗湿透了衣衫。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过了许久,他才艰难地开口:“道长,求您救救我周家,我……我愿意将一切都告诉您……”

原来,周府的先祖曾经为了获取财富,与邪祟做了交易。每隔二十年,就需要用年轻女子的性命举行一场虚假的婚礼,将女子作为祭品,镇压被封印在地窖中的怨灵。这些年来,周府一直相安无事,直到这次,不知为何,怨灵的力量突然增强,冲破了部分封印,新娘成了牺牲品。

李承道听完,脸色阴沉:“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周府早该遭到报应。不过,既然贫道来了,就不会坐视不管。但丑话说在前头,若周老爷还有所隐瞒,恐怕谁也救不了你们。”

周老爷连连点头,眼中满是感激和恐惧。李承道吩咐林婉儿和赵阳在周府各处布置符咒,防止怨灵再次作祟,自己则跟着周老爷,准备去地窖一探究竟。而此时,周府的黑暗角落里,一双阴冷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夜幕如墨,浓稠得化不开。李承道手持点燃的符纸走在最前方,幽蓝的火苗在风中明灭不定,将众人的影子拉长又扭曲地投在青砖墙上。林婉儿攥着浸透朱砂的符纸,指尖微微发颤,赵阳则将罗盘抱在胸前,铜针疯狂地旋转,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周府地窖的铁门锈迹斑斑,锁孔里结着蛛网。周老爷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钥匙,“吱呀”一声推开地窖时,一股腐臭混着霉味扑面而来。李承道眉头紧锁——台阶上密密麻麻爬满黑色甲虫,每只都有铜钱大小,在符纸火光下泛着油亮的壳,像是给台阶铺了层蠕动的毯子。

“这……这些虫子平日没有的!”周老爷声音发颤,袍角扫过台阶,甲虫立刻如潮水般涌来,在他脚踝处密密麻麻堆叠。林婉儿眼疾手快,甩出三张驱邪符,符纸燃烧的灰烬飘落在甲虫群中,瞬间腾起白烟,甲虫发出尖锐的嘶鸣,化作黑水顺着台阶流下。

地窖内,十二口红棺呈八卦阵形排列,棺盖上的符咒大多已经褪色,边缘卷曲发黑。最近的一口棺材缝里渗出暗红液体,在地面蜿蜒成不规则的图腾。赵阳突然指着墙角惊呼:“师父!那里有字!”李承道举着符纸凑近,潮湿的墙面上用朱砂写着歪歪扭扭的字迹:“她们都在看着……”字的周围爬满血手印,有的大如蒲扇,有的小如孩童手掌。

林婉儿蹲下身子,指尖蹭过地面的暗红液体,放在鼻尖轻嗅:“是尸油,还混着……”她瞳孔骤缩,“人血!这些棺材……恐怕不止装着尸体。”话音未落,右侧的棺材突然发出“咚咚”闷响,像是有人在里面用头撞击棺壁。周老爷脸色瞬间煞白,瘫坐在地:“完了完了!上次出现这种声音,就是二十年前……”

李承道桃木剑出鞘,剑身泛起金光。随着一声刺耳的“吱呀”,棺盖缓缓推开,灰白色的雾气涌出。一个身穿嫁衣的女子探出身来,她的嫁衣布满霉斑,头发上缠绕着水草和甲虫。她的脸半腐烂半完好,完好的半边皮肤白皙如纸,腐烂的半边却露出森森白骨,蛆虫在眼窝里钻来钻去。

“还我命来……”女子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含混不清。林婉儿甩出符纸,符纸却在触碰到女子的瞬间自燃成灰。李承道剑指女子眉心,念动咒语:“天地玄宗,万炁本根!”桃木剑刺出的刹那,女子突然分裂成三个虚影,分别扑向李承道、林婉儿和赵阳。

赵阳被虚影掐住脖子,罗盘掉在地上。他感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眼前浮现出可怕的画面:无数女子被铁链捆着推进棺材,她们的哭喊声在地窖里回荡,而周府先祖戴着青铜面具,手持滴血的匕首站在八卦阵中央。“不!”赵阳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让他恢复清醒,他抓起地上的铜钱,照着虚影的眼睛撒去。

与此同时,林婉儿后背抵在棺材上,手中短剑已经崩出缺口。虚影的指甲划过她的脸颊,留下三道血痕。千钧一发之际,她摸到腰间的墨斗,将浸过黑狗血的线缠住虚影手腕。虚影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一滩腥臭的血水。

李承道面对的虚影最为难缠,桃木剑每次刺中都像砍在棉花上。他突然注意到虚影脚踝处若隐若现的红绳——那是镇魂索的残片!“婉儿,取镇魂符!”李承道大喝。林婉儿会意,迅速掏出一张黄符,咬破指尖滴上心头血,符咒瞬间金光大作。李承道接过符咒拍在虚影额头,虚影发出不甘的怒吼,消散前,用怨毒的眼神盯着周老爷:“你们都逃不掉……”

地窖重归寂静,周老爷已经吓得昏死过去。李承道擦去额头的冷汗,目光落在角落那口始终没有动静的棺材上。这口棺材比其他的大出一圈,棺盖上的符咒崭新如初,却透着诡异的邪气。当他伸手触碰棺盖时,掌心传来刺骨的寒意,仿佛摸到了千年寒冰。

“师父!看这个!”赵阳举着从墙角捡起的半块玉佩跑过来。玉佩上刻着“周氏”二字,边缘却沾着暗红血迹。李承道脸色骤变,他想起师父临终前交给他的密信,里面提到青河镇周府的秘辛,其中就有一块关键玉佩的线索。难道……这口棺材里,藏着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就在这时,上方突然传来凄厉的惨叫。是周府下人!李承道等人对视一眼,立刻往地窖外冲去。楼梯拐角处,一个下人蜷缩在地上,浑身布满青紫的手印,双眼暴突,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沫。他的手中死死攥着半张泛黄的纸,上面画着新娘的画像,却被人用朱砂打了个血红的叉。

“快!去新娘房间!”李承道意识到,怨灵的报复远没有结束,而他们,正在一步步踏入一个精心设计的死亡陷阱。当他们赶到新娘房间时,房门虚掩,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林婉儿握紧短剑,缓缓推开房门——屋内,新娘的梳妆镜前,一个背影正在梳头,青丝如瀑,嫁衣鲜红似血。听到脚步声,梳头的动作突然停止,缓缓转头。

吱呀一声,新娘房间的木门被推开,一股浓烈的胭脂水粉混合着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李承道等人举着符纸踏入屋内,摇曳的火光将四周照得忽明忽暗。只见梳妆台前,那身着嫁衣的背影正缓缓转头,她梳头的动作凝滞僵硬,乌黑的长发间还夹杂着几根灰白的发丝,随着动作簌簌飘落。

“小心!”林婉儿突然大喊一声,手中短剑猛地刺向右侧墙壁。剑身刺入的瞬间,墙壁竟渗出黑血,发出一声尖锐的哀嚎。众人这才发现,整间屋子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布满了细小的孔洞,像是被无数利爪抓挠过,每个孔洞中都隐约透出一只浑浊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

而那梳头的女子已经转过了头,符纸的光芒照亮她的面容——这哪里是什么新娘,分明是一张半人半骷髅的脸。完好的左脸还残留着精致的妆容,右脸却只剩下森森白骨,蛆虫在空荡荡的眼眶里钻进钻出。她咧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嘴角撕裂到耳根,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你们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