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帽帽 作品

第234章 ∶镜子中的乘客(第2页)

 难道……恐惧本身就是养料?

 而那个男孩,为何能如此平静?他的符咒……是保护?还是封印?

 我鼓起勇气,轻声开口:“你……你能听见我吗?”

 男孩没有回答,但那张黄符之下,似乎有眼睛睁开了一瞬。

 紧接着,车厢广播突然自动启动,播放起一段老旧录音:

 【本市地铁三号线将于今晚十二点零七分进行临时调度调整,请乘客注意换乘信息……】

 声音甜美,标准普通话,却让我浑身发冷。

 因为——这段广播,是我昨晚在新闻里听过的。

 而更可怕的是,新闻说的是“预计”调整,实际并未执行。可现在,它却在这里,以真实广播的形式播放出来,时间精确到秒。

 这意味着……这列地铁不仅穿越了空间,还在预演未来?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也许我们并不是“误入”这里。而是被选中的。

 那些铜镜,不是装饰,也不是巧合。它们是媒介,是用来映照“即将死去之人”的亡魂之器。每个人看到的,都是自己死亡那一刻的模样。而所谓的“三天后”,不过是倒数的终点。

 一旦归零,镜中之人就会彻底取代现实中的我们,成为这趟永夜列车的新乘客。

 我想起司机说的“实验品”。

 实验?谁在做实验?目的又是什么?

 我悄悄看向那个男孩,却发现他的符咒正在缓缓脱落,一角已被风吹起,露出底下半张脸——那是一张和我极其相似的脸,只是更年轻,更稚嫩,眼角有一颗泪痣。

 我的心猛地一沉。

 难道……他也曾是“我”?

 或者说,他是过去的我?是某个时间节点上未能逃脱的“失败样本”?

 铜镜突然震动了一下,镜中女人的嘴一张一合,虽然没有声音,但我读懂了她的唇语:

 “别相信记忆。”

 我浑身一僵。

 记忆?什么意思?难道我现在所记得的一切,都是被篡改过的?

 我拼命回想自己是怎么上这趟地铁的——只记得加班到深夜,走出写字楼时雨很大,我撑着伞走进站台,列车刚好进站,门开了,我走了进去……

 可……等等。

 我记得自己带了伞,可现在,我身上没有任何雨具。

 而且,地铁站明明有监控、有安检,怎么可能允许这么多穿着古装的人进入?更何况,这些人从出现到现在,没有一个人眨眼,没有一个人呼吸起伏。

 他们早就死了。

 或者,从未活过。

 我低头再看铜镜,镜中女人的脸已经开始溃烂,皮肤一块块剥落,露出下面灰白色的肌肉组织。她的手指在镜面疯狂书写:

 “逃不出去的。我们都试过。只有献祭者能下车。”

 献祭者?

 我猛然想起司机说过的话:“你会成为下一个实验品。”

 实验品……就是献祭者?

 也就是说,想要离开,就必须有人代替我们留下?成为这列地铁的一部分,成为新的“镜子中的乘客”?

 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我看向那个男孩,他的符咒终于完全脱落。

 露出整张脸。

 那一瞬间,我几乎窒息。

 那是我十岁时的模样。

 可我清楚地知道——我从来没有穿过那样的校服。我小时候住在南方,而那件衣服,是北方某座早已废弃的矿区小学的制式服装。

 而那所学校……十年前因一场大火全部焚毁,四十三名师生无一生还。

 包括一个名叫“林晚”的转学生。

 我踉跄后退,背抵冰冷的车厢壁。

 原来……我不是乘客。

 我是亡魂。

 这趟地铁,从来就不属于阳间。

 它是连接生死边界的一段隧道,专门收集那些在时间裂缝中迷失的灵魂。铜镜是审判之器,照出我们最真实的结局。而司机……是守门人。

 至于那个男孩?

 他是十年前的我。

 是当年火灾中没能逃出来的那个“我”。

 而现在,三年后的我,正站在重蹈覆辙的边缘。

 铜镜上的倒计时仍在跳动:

 71:58:01。

 我知道,当数字归零时,现在的我将彻底消失,变成镜中那个腐烂的女人,成为新的一面“镜子”,等待下一个迷途的乘客。

 而唯一能活下来的,或许只有……不再相信自己还活着的人。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然后,对着铜镜,轻声说:

 “我不再是你。”

 镜面猛地一震,裂开一道蛛网般的缝隙。

 远处,男孩的嘴角,终于缓缓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