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诱敌深入,雷霆出击
马蹄铁叩在青石板上的脆响惊飞了檐角的寒鸦。
叶阳翻身下马时,玄色大氅被北风卷起,露出腰间那柄青铜剑的云纹剑格——正是方才在霜色里挑落冰晶的那柄。
"太子!"门房老周哈着白气迎上来,手里的铜灯在风里摇晃,"夫人刚用过晚膳,说您若回来,先去偏厅用碗热粥。"
叶阳脚步一顿,指腹轻轻蹭过衣襟下的密信。
三日前在马背上摸过无数次的并蒂莲印,此刻隔着布料仍像一团活火。
他应了声,却先往演武场方向拐去——那三匹乌骓的蹄声,该到了。
演武场的灯笼刚挂上第二盏,廉颇的重剑便先一步劈碎了夜色。
老将军卸了甲,只穿件玄色短打,臂上肌肉隆起如古松盘根:"太子,信陵君的马车过了护城河,项燕的快马在北门外吃了碗羊汤,这会子该到了。"
话音未落,演武场东侧便传来铜铃轻响。
信陵君魏无忌掀开车帘,月白锦袍上还沾着半片梧桐叶:"丹兄好算计,我这刚进蓟城,连杯茶都没喝上。"他眼尾微挑,却掩不住眼底的期待。
几乎是同一时刻,西南角的角门被撞开。
项燕裹着楚地特有的湘绣披风,腰间的青铜戈还带着行军的尘土:"叶阳!
李慎那老匹夫的旧部,当真在边境晃悠?"这位楚国柱国的声音像擂响的战鼓,震得灯笼穗子直颤。
叶阳将三人让进议事厅时,案上的炭盆正烧得噼啪响。
他解下大氅挂在铜钩上,指节叩了叩案上摊开的羊皮地图:"三位且看——"
烛火在他眼底跳动,照出地图上赵楚边境那道红笔圈起的线:"秦军派来的不是兵,是根搅屎棍。"他指尖划过李慎旧部的移动路线,"他们不敢真打,就想烧粮仓、劫商队,让合纵军人心惶惶。"
廉颇的粗眉拧成了疙瘩:"那咱们就直捣贼巢?
末将带三千锐士——"
"老将军别急。"叶阳截断他的话,从袖中抽出一卷竹简书,"昨日我让斥候放了风,说合纵军主力要东移去援齐。"他展开竹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还带着新墨的潮气,"李慎旧部的探子此刻该往邯郸送消息了,他们必定以为有机可乘。"
信陵君突然低笑出声,指节叩了叩案几:"丹兄这是要诱蛇入瓮?"
"瓮?"叶阳抽出腰间青铜剑,剑尖挑起地图上赵楚交界的"伏牛谷","这瓮,是伏牛谷的三十里险道。"他抬眼扫过三人,目光如剑,"我带轻骑伪装成赵军运粮队,引他们进谷。
老将军带重甲兵守谷口,项将军带楚军伏在谷尾——"
"好!"项燕拍案而起,青铜戈在地上磕出火星,"等他们钻进来,咱们前后一夹,管叫他们连渣都剩不下!"
"且慢。"信陵君突然按住他的手腕,目光落在叶阳腰间的密信上,"丹兄可还有后手?"
叶阳的手指在剑鞘上轻轻一弹,剑鸣如龙吟:"若只是李慎旧部,倒不值得大动干戈。"他从案下取出个檀木匣,掀开时,那枚刻着"咸阳宫造"的玉佩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三日前西营抓的秦谍,审出些有意思的东西——他们的银钱,走的是吕不韦旧部的账。"
廉颇的瞳孔骤然收缩:"吕不韦?
那老匹夫不是被嬴政贬到蜀地了?"
"正是因为贬了,才更要找点事情做。"叶阳将玉佩推到案心,"嬴政急着收权,吕不韦急着证明自己。
破坏合纵,就是他递到嬴政跟前的投名状。"他的拇指摩挲着玉佩上的云雷纹,"所以这仗,咱们不仅要打疼李慎旧部,更要让天下人看看——"
"看看秦廷的阴谋,到底有多上不得台面。"信陵君接口,眼中泛起冷光。
"正是。"叶阳将剑重重插入案几,震得烛火摇晃,"三日后丑时,按计行事。"
议事厅外的更漏刚敲过三更,叶阳推开偏厅门时,正见林婉跪在炭盆前。
她素色襦裙下摆沾着炉灰,手里捏着半卷未写完的竹简书,发间的青玉簪子歪在鬓边——显然是等得累了,靠在案几上打了个盹。
"婉娘。"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却还是惊得她猛地抬头。
林婉揉了揉发红的眼尾,起身时带翻了案上的陶砚,墨汁溅在她月白袖口,晕开团模糊的墨花。
"你看!"她急得直跺脚,却又忍不住笑,"方才在太学召义勇,写榜文时手都酸了。"她捧起案上的竹简书,最上面那卷写着"忠义榜"三个大字,"我让人去各城贴,把抗秦战死的将士名字都刻在石头上,立在城门边上——"
"好。"叶阳握住她沾着墨汁的手,触手是惯常的温凉,"你今日还去见乐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