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咸阳余烬,暗潮再起
暮春的风卷着焦土味钻进叶阳的甲缝。
咸阳宫的飞檐在火光里坍塌时,他正站在朱雀门外的瓦砾堆上,玄色披风被烟火熏得发脆。
影卫统领阿九的剑尖挑开最后一重火帘,火星子噼里啪啦落在他肩头,像极了当年在易水边看的流星。
"殿下。"阿九的声音裹着呛人的灰,"正殿烧透了。"
叶阳踩着半块雕龙柱础上前。
残梁下那具焦尸蜷成婴孩模样,左手仍攥着半截玉佩——龙纹在炭黑里若隐若现,是秦宫特有的螭吻刻法。
他蹲下身,戴鹿皮手套的指尖划过焦尸后颈,那里有道新月形的凹痕,是嬴政三年前坠马留下的旧伤。
"烧得再狠,骨头缝里的疤骗不了人。"阿九蹲在他身侧,短刃挑开焦尸腰间残带,"但龙袍里衬的金丝线不对,陛下的龙袍用的是蜀锦捻的金线,这团是...齐地的粗丝。"
叶阳的指节抵在唇上。
当年在咸阳当质子时,他曾见过嬴政换过七次替身——每个替身都要在暗室里跟他同吃同住三个月,连说话时喉结的抖动弧度都要学足。
此刻他盯着焦尸后颈的疤,忽然想起嬴政第一次见他时说的话:"丹,你可知最锋利的剑,要藏在鞘里?"
"封锁所有密道出口。"他突然起身,靴底碾碎半块刻着"永巷"的汉白玉砖,"从咸阳宫到章台宫,每块能容一人通过的砖缝都给我撬开。
嬴政若真死了,他的剑不会留在这里。"
阿九抹了把脸上的黑灰,腰间的淬毒匕首在火光里一闪:"末将这就调三百影卫,连老鼠洞都给殿下翻过来。"
殿外传来马蹄声。
林婉的信鸽扑棱着落在叶阳肩头,红绸信筒还带着蓟城晨露的凉。
他拆信的手顿了顿——是她惯用的小楷,每个"田"字都多勾了半笔,像极了他们在易水畔种的麦穗。
"齐国田氏在楚地纠集三千死士。"他念出声,目光扫过信末的朱砂批注,"林卿建议用'忠义榜'悬赏田氏家主首级,再派密探往他们粮道里掺沙。"
阿九凑过来看了眼,嗤笑一声:"那老东西上个月还在临淄卖炊饼,这会子倒敢称'齐王遗脉'?"
"敢在这个节骨眼跳出来,背后定有推手。"叶阳把信折成鹤形,塞进袖中,"告诉蓟城监察司,田氏的密使若去了魏地,就往他们酒里下点巴豆;若去了韩地...就说燕王新制的连弩,能射穿三层重甲。"
阿九领命退下时,暮色已漫过宫墙。
叶阳摸黑走进东偏殿的暗门——这是他当质子时,用三年时间记熟的十二处密道之一。
霉味混着墨香涌出来,他摸出火折子,照见满墙的竹简在焦黑中幸存,最显眼的一卷帛书被铁匣护着,封泥上的"廷尉府"印还泛着青。
"《秦律·厩苑律》。"他指尖拂过卷首的漆字,声音发颤,"还有《舆地图》...陇西?"
最后半卷帛图在火折子光里展开,蜿蜒的红线像条毒蛇,从陇西郡直穿匈奴王庭。
叶阳的指甲掐进掌心——这是嬴政当年要修的"北击匈奴"秘道,他在咸阳时听蒙恬酒后提过半句,不想竟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