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大王 作品

第190章 冲击

朝廷对地方人事有着至高无上的掌控权,但地方官员也可在朝廷的框架内行使一定权力,毕竟朝廷的命令需要地方官员去贯彻执行,而地方官员在管理本地事务时也有一定的自主权。

 林彦秋被派往沧山县,绝非只是因钱粮问题。

 杜北丰深知,刘坤任职期间,大兴土木,问题严重,背后必有猫腻。

 杜北丰曾调阅资料,发现刘坤诸多不妥,但因刘坤有靠山,他不敢轻易追查。

 若有人将刘坤的问题反映给朝廷,身为地方大员的李树堂该如何应对呢?

 林彦秋虽不是来查刘坤的,但他若知晓内情,以其背景,追究刘坤也未可知。

 林彦秋下午不住豪华的云岭客栈,而选老旧的县衙别院,杜北丰见此,心生希望。

 杜北丰终抬头,对车夫说:“把车赶进县衙别院里。”

 这县衙别院是座老式二层楼,走廊连通,拐角处有盏油灯,灯光昏暗摇曳,似随时会熄灭。

 ......

 林彦秋轻咳一声,手指抚过腰间荷包里的鱼鳞金令箭:“小娘子莫慌。客栈有捕司巡防暗哨,寻常宵小不敢造次。若信得过,可随我至柜房暂避,也好有个见证。”

 少女闻听,粉颈轻轻扭动玉环金坠,犹豫片刻终是福身应诺。

 林彦秋转身掀帘而出,月色下青石板路反射着灯火流光,远处巷口传来几声低沉角号,正是捕司夜巡的讯号。

 安澜驿的廊下风灯晃出斑驳光影,照在执事厅外的两株金桂上,幽香沁人。

 当日轮值的守卫梁铮与女仆阿幼正蹲在廊下拨着炭盆里的灰,二人都身着赭色短褐,腰间束着草绳。

 阿幼袖口绣着半截水浪纹,梁铮左臂缠着破旧的护腕,肩头还残留着昨夜巡夜时被夜露打湿的痕迹。

 听到靴声叩响青石板,二人惊得一齐起身。

 阿幼慌忙敛衽行礼,发髻上的银簪滑落簪花,细碎铃铛声惊得檐角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林、林大人……”

 她嗓音里带着未褪的困意,指尖还沾着洗碗时的皂角沫。

 林彦秋施施然负手而来,月白圆领袍下摆绣着银线云雷纹,腰间玉带垂着流苏。

 他朝二人颔首致意,嗓音清朗如叩冰玉:“梁铮、阿幼,烦请暂做旁证。”

 说罢转身冲着身后三步开外的少女招了招手,指尖含着几分温雅。

 阿幼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小姑娘身着半旧的藕荷色襦裙,发髻松散得像被风雨吹乱的柳絮,脚上绣鞋沾着泥点。

 沈幽幽规规矩矩裣衽一礼,林彦秋亲自将堂前的红杌木子拖到她身畔:“此地有官府护持,你且放心道来。”

 沈幽幽打量着梁铮腰间佩的短刃,喉结动了动,终是慢慢开了口。

 原来这姑娘出身沧山县城外的寒窑村,自幼家贫如洗,娘亲早逝后,爹亲便整日躲在破茅屋里闷头喝酒。

 她十岁那年抓着学堂窗户缝听了半年课,竟被先生破例收为旁听生。

 去年沧山县县学录学生员,她苦读三年竟考了个县试第四名,本指望着靠这功名改变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