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被拒

沛县议事堂里飘着呛人的狗肉香,刘邦跷着二郎腿瘫在草席上,油渍顺着烤肋排滴在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裤衩上。

 "哐当"一声,雕花木门被撞得吱呀乱晃,三个锦袍商人裹着寒气冲进来,领头的王稽把镶玉算盘"啪"地拍在案几上,震得酒碗里的肉沫直蹦:

 "刘季!老子等了三个月,今天要么交出粮草原始账,要么连本带利还我三千金!"

 "王老板消消火!"

 刘邦油手在裤腰蹭了蹭,笑嘻嘻递过半根肋排,肉骨头还挂着血丝,

 "尝尝曹寡妇的秘制酱料,可比账本香多了!"

 话音未落,半截发霉的竹片从袖管滑落,啪嗒掉在青砖缝里。

 随从眼疾手快捡起竹片,脸色瞬间煞白:

 "东家!这...这是上月军粮损耗单!上面还有您的朱砂印!"

 "那是我写的打油诗!"

 韩信像只狸猫般从织布机后窜出,一把抢过竹片。

 老旧的织机突然发出齿轮卡壳的"咔嗒"声,梭子"嗖"地弹出米粒大的算珠,噼里啪啦砸向商人。

 王稽抱着头嗷嗷直叫:

 "反了天了!给我搜!搜到账本,老子把这破屋子拆了!"

 "谁敢动!"

 韩母拄着枣木纺锤挡在织机前,青筋暴起的手按在机架某处。

 三十根经线瞬间绷直如琴弦,《黍离》古调混着萧嘶哑的声音从振动中传出:

 "数据...已转馄饨车...咳咳..."

 她剧烈咳嗽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王稽的账房先生突然抽着鼻子转圈:

 "不对劲!这屋里有陈粮味!小米混着霉味!还有...还有狗肉味!他们肯定在转移证据!"

 曹寡妇的馄饨摊正堵在巷子拐角,汤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香气里混着若有若无的焦糊味。

 萧何晃悠着走过去,腰间的算盘珠子叮当作响:

 "来碗馄饨,多加醋!"

 假装掏钱时袖子掠过汤锅,三卷裹着面皮的竹简"扑通"掉进沸汤。

 "萧大人小心烫着!"

 曹寡妇舀着馄饨笑得眉眼弯弯,围裙上还沾着昨天的油点子,

 "我这鲜肉馅可没藏着粟米数。您看这馄饨,皮薄馅大,绝对..."

 她突然提高嗓门,

 "哎呀!客官您的竹简!"

 竹简在汤里翻滚,裹着的面皮渐渐胀破,露出鲜红的"荥阳粮仓"朱砂印。

 王稽冷笑逼近:

 "给我..."

 话没说完,樊哙举着滴油的猪腿横冲过来,油渍甩了商人一脸:

 "刚出锅的肘子!各位尝尝!这皮烤得比您的算盘珠子还脆!"

 油腻腻的手故意撞翻汤锅,滚烫的汤水溅得商人跳脚。

 蒸汽弥漫间,曹寡妇眼疾手快用锅铲把竹简推进灶膛,火苗"轰"地窜起,还蹦出两粒焦香的爆米花。

 她抹了把额头的汗:

 "对不住啊客官,免费送您碗清汤赔罪!"

 深夜,韩信扒着自家墙头压低声音:

 "娘!他们带着火把要挖地三尺!"

 韩母掀开蒙着黑布的蜂箱,月光下蜂群嗡鸣着涌出,在空中排成不断变幻的数字阵列:

 甲字仓:粟米三千斛

 乙字仓:霉变八百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