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荧惑星动

黑云压境,寒风扑面,西北荒原上,星火零落。 静堂变故的回响尚未完全平息,另一道更深的阴影,悄然从天际笼罩。

 从宁昭所在的前线指挥营帐传回急报,字字如刀,直劈向京畿朝堂与北防阵线。

 大秦铁骑在东南线突然异动,并非虚张声势。

 而是早已完成了前置布阵,趁西境内乱之机,兵锋直指宁昭防线——

 不是虚晃,而是决然之战!

 消息传至北荒边线之时,尚是黎明破晓前最冷的那刻。

 夜霜结重,天色苍白,巡哨军士裹紧了披风,边墙上篝火幽幽。

 沈彦站在高台之上,听完传令兵带来的急信,眉眼沉如山石,指节微收。

 “是时候了。”他低声道。

 王风在晨光中升起,拂动他袖袍与发鬓。

 他望着远方山岭的轮廓,心知秦军不会止步于西境。

 若宁昭抵不住,北荒将成为下一道破口。而若北荒被撕开,京畿腹地将无险可守。

 风中传来马蹄之声,是从宁凡那边送来的加密函。

 密封火漆仍温热,似是急切赶路未干透便被送来。

 他打开信件,字迹凌厉有力,简短,却足够说明问题:

 【星黄藤基因片段已稳定,药引临界。西南方向,可通蛮荒。】

 沈彦眉头轻蹙。他对星黄藤的研究本非主导者,却从未放松警觉。

 毒籽计划已显轮廓,若真能成功中和秦军所携疫毒,北荒至少能保住一线生机。

 只是,这条生路之上,需有人引火自焚,蹚血前行。

 他未作多言,只令副将:“调遣第二梯队,兵分三路,南接宁昭,西巡边防,东入密林搜集草本。”

 “命玄舟堂调集全部药材,以备大用。”

 副将惊疑:“大人,若抽调玄舟堂,北线药力会——”

 “北线暂无大疫。”沈彦平静道,“若等秦人把疫种撒在城墙下,玄舟再动也迟了。”

 “是!”

 命令发出后,营中迅速运作。

 火光、号角、人声交错,调兵遣将的流程井然。

 沈彦披上斗篷,独自走向后营。

 他不善空谈,更少自夸,但这些年北荒能挺过数次疫变、毒霜与战乱,并非侥幸。

 在他之前,北荒是弃地,如今虽仍苦寒,却已非残垣。

 与此同时,宁昭防线,风雪交加。

 宁昭立于帐中,眼前沙盘遍布旌旗,指尖拂过西侧关口一线。

 那里正是秦军主攻方向。

 他眼神冷锐,一如昔日静海初起时的深潭,微澜未动,却杀机满溢。

 “大都督,秦军进攻方向已明,左翼缺口需补防。”

 一名幕僚疾步上前,面色苍白,“斥候传回,秦军夜袭伏兵,疑似引诱我军轻骑陷阵。”

 宁昭沉吟片刻,取笔调动:“命云铁营增援左翼,弓弩营分三列游走,禁军不动。”

 “可若右线也遭袭——”

 “那就让他们袭。”宁昭看向外头,风中火光撕裂黑幕,如同怒焰燃烧边境。

 “这场仗,终究得打一场硬的。”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传遍帐中,令诸军将士神色肃然。

 他不是那种能言善辩、鼓舞人心的统帅。

 但他身上的冷静、果断与近乎冷酷的判断,却在一次次死战中,让人心服。

 军帐外,雪落如絮,天色灰沉。

 营地四周皆是冻土与枯木,风吹草卷,似有野兽埋伏。

 秦军却未急攻,反而隐匿于林中,似在等待什么。

 宁昭立于军帐门前,望着那片山林,良久才缓缓收回目光。

 对手不再是蛮荒轻骑,而是秦王最倚重的兵团——他心知,此战无退路。

 他喃喃道:“若不胜,西境破;若胜,北荒活。”

 而在京城南郊,一辆马车悄然驶入静夜之中,车帘掀开处,一缕熟悉的暗香飘散。

 苏浅浅披着寻常青衣,隐入黑夜之中,眉眼冷静,唇边却似有无声决意。

 她未再回静堂,也未入内院,而是径直去了天枢台下的密室。

 密室灯火昏黄,沈彦的弟子玄元正在等她。他低声道:“小姐,北荒来信——”

 “毒性确定为变异型星藤种,推测由蛮荒人改造。”

 苏浅浅点头:“这与静堂文书所记吻合。”

 她转身望向密室墙上挂着的一幅图。

 那是一幅古老草本图谱,中间一抹黄藤交错纠缠,如血线盘绕。

 她语气极轻:“若从蛮荒送回样本,就该有人替我们走一趟。”

 玄元顿住:“你是说——”

 “我去。”苏浅浅回头看他,眼神清澈坚定,“你替我守住天枢,我替这世间,走一次险途。”

 玄元张口,却最终没说出阻拦的话。

 她一向如此。

 从她决定留在朝堂,到暗查毒粮,再到动身救母,每一步皆有危险,但她从未后退。

 她只是一个女子,却有着一腔不肯沉沦的勇。

 这一夜,风雪交加,密令如飞。

 北荒在动,西境在搏,京城在惊。

 命运的棋局再次铺开,而每一个落子,都在铸成下一场风暴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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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风急,青鸟掠空。 一封密信,从天枢台悄然发出,经由内城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