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若辰星 作品

第47章 暗计又生风波起(第2页)

 她望着贾悦与沈墨并肩离去的背影,拇指重重碾过珠面刻的"慈"字。

 贴身丫鬟琥珀凑近低语:"三房昨夜往大厨房多要了半斤白矾,说是给环哥儿治牙疼。"

 "倒是个会挑时候牙疼的。"尤氏将佛珠拢进袖袋,檐角铜铃被东风吹得乱响。

 她突然想起上月初三,赵姨娘送来的那匣子南洋珍珠还锁在黄花梨立柜里,颗颗都裹着王家当铺的油纸。

 西厢房内,贾环正用银簪剔着翡翠屏风的碎渣。

 赵姨娘突然夺过簪子扎进绣绷,绢面鸳鸯霎时洇开猩红:"蠢材!

 让你在雄黄酒里掺鹤顶红,偏要自作聪明换成狗血!"

 "那沈墨来得忒快......"贾环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小丫头们嬉闹声。

 赵姨娘猛地推开雕花窗,正见贾悦带着小鹊儿往库房去,月白裙裾扫过石阶上未干的雄黄粉。

 申时的日头斜斜切过祠堂飞檐,贾悦跪在蒲团上擦拭祖宗牌位。

 供案突然晃了晃,第三层烛台底座露出半截黄符。

 她指尖触到符纸背面未干的浆糊,忽然嗅到丝缕艾草混着朱砂的焦味——与三日前沈墨带来的证物如出一辙。

 "姑娘!"小鹊儿气喘吁吁扒着门框,"厨房张嬷嬷说,赵姨娘跟管祭器的周瑞家的吵起来了,非要换盛五谷的青铜簋!"

 贾悦起身时裙摆带翻蒲团,藏在底下的翡翠碎片叮当落地。

 她弯腰去捡,忽见供案底部粘着几根暗红丝线——正是那日春杏裙裾上缺了的滚边。

 戌时的梆子刚敲过两遍,沈墨隐在贾府后巷的老槐树上。

 他看着春杏鬼鬼祟祟摸到角门,往送货婆子手里塞了个鼓囊囊的荷包。

 月光照见婆子腕间三道抓痕,正是前日当铺伙计描述的典当翡翠之人。

 祠堂东厢突然亮起烛火,贾悦站在窗边解开青玉竹节钗。

 发丝垂落的刹那,她对着铜镜比划三个手势——那是与沈墨约好的暗号。

 镜面反光映出身后博古架微微倾斜,第三格的多宝盒分明被人挪动过。

 五更天未明,赵姨娘房内飘出熬胶的苦味。

 贾环蹲在炭盆前烧黄表纸,火苗舔舐处显出歪扭的"悦"字。

 窗纸突然噗噗作响,春杏慌张的声音混着更鼓传来:"周瑞家的带着人往穿堂去了!"

 "慌什么!"赵姨娘将熬化的鱼胶涂在青铜簋边缘,"换了他们备下的陈年黍米,等会祭祀时......"她突然噤声,耳垂上的翡翠坠子晃出一道幽光。

 穿堂方向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惊起满树昏鸦。

 贾悦此刻正立在库房檐下。

 她伸手接住飘落的鸦羽,看着沈墨扮作的药铺伙计抬进二十个麻袋。

 雄黄粉簌簌漏过粗布缝隙,在青石板上画出蜿蜒金线,恰与晨光里赵姨娘新染的丹蔻同色。

 卯时三刻的钟声荡开雾气,各房女眷陆续往祠堂聚来。

 贾悦特意落在最后,绣鞋踏过穿堂时在东南角顿了顿。

 青砖缝隙里渗着暗红液体,被雄黄粉激出缕缕白烟,转眼又被尤氏踩着的遍地珍珠碾入尘埃。

 赵姨娘扶着贾环跨过门槛,鬓间新插的赤金步摇划过供案边缘。

 青铜簋里的黍米突然发出爆裂轻响,混着贾悦袖中落下的翡翠碎屑,在香烛缭绕间炸开细碎磷火。

 尤氏捻动佛珠的手骤然收紧,她看到沈墨的身影映在祠堂明瓦窗上,像把出鞘的剑悬在满室烟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