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晶泪成冢·兽息噬心(第2页)

 “…湮…” 

 一道微弱到几乎消散、混合着无尽哀伤与最后祈求的意念涟漪，如同溺水者伸出的指尖，轻轻拂过暮湮沉沦的意识。 

 这微弱的呼唤，如同黑暗中最后一点火星，瞬间刺痛了暮湮麻木的神经！ 

 “幽…” 他喉咙滚动，被晶化侵蚀的声带发出模糊的音节。涣散的右眼中，似乎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焦距。他看到了焱罡焦黑的手掌，看到了战士绝望的眼神，看到了坑底那散发着不祥暗金光泽的秽甲…也仿佛“看”到了左眼深处那点随时会熄灭的金红火星。 

 不…不能…彻底沉沦… 

 然而，这丝微弱的挣扎，如同投入沸腾油锅的水滴，瞬间激起了更猛烈的反噬！ 

 脖颈晶裂处渗出的熵兽气息陡然变得浓郁！那丝丝缕缕的灰败气息不再逸散，反而如同拥有生命的触手，扭曲着、缠绕着，狠狠扎向暮湮的太阳穴和心口！冰冷、混乱、带着绝对诱惑的意念碎片，如同亿万只毒虫，顺着气息的触须，疯狂涌入他濒临崩溃的识海： 

 “…痛苦…挣扎…无意义…” 

 “…放弃…融入…永恒…” 

 “…同源…回归…完整…” 

 “…力量…吞噬…复仇…” 

 “…炁无涯…可杀…” 

 放弃挣扎，融入熵兽的本源，获得混乱而强大的力量，撕碎炁无涯！这诱惑如同黑暗中低语的魔鬼，精准地刺中了他心中最深的伤痕——对炁无涯的滔天恨意，对自身无力的绝望，以及对一切意义崩塌后的虚无！ 

 晶化的速度再次暴涨！暗金晶斑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整个脖颈，攀上下颌，甚至开始向耳根和脸颊蔓延！右眼的瞳孔边缘，也开始染上一圈不祥的暗金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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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晶泪成冢·婴泣同尘 

 “暮湮！醒醒！别听它的！它在骗你！” 焱罡不顾掌心的灼痛，再次扑上，用未受伤的手死死扣住暮湮未被晶化的右臂，赤红的烬脉之力不要命地灌注进去，试图唤醒他最后的人性！战士们也围拢上来，用微弱的烬脉之光形成屏障，试图隔绝那渗出的熵兽气息。 

 暮湮的身体在晶化与焱罡的拉扯下剧烈颤抖。他仅存的右眼，瞳孔在暗金侵蚀与微弱金红火星的映照下，疯狂地闪烁、挣扎！一边是冰冷的永恒沉沦与复仇的诱惑，一边是焦灼的呼唤与那点随时会熄灭的微光… 

 就在这意识拉锯的极限时刻—— 

 呜…呜哇… 

 一声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婴儿啼哭声，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阻隔，毫无征兆地在暮湮的意识最深处响起！ 

 不是幻听！ 

 暮湮被晶化侵蚀的脖颈猛地一颤！涣散的右眼瞳孔骤然收缩！他艰难地、极其僵硬地转动眼珠，看向自己因晶化而僵硬摊开的右手掌心！ 

 掌心之前沾染的灰烬中，不知何时，竟凝聚出一滴极其微小的、暗金色的浑浊晶体！晶体只有米粒大小，内部却仿佛封印着一个极其微缩、蜷缩着、正在无声啼哭的婴儿虚影！那虚影的模样，赫然与晶膜育婴舱内死去的婴儿一模一样！ 

 这滴暗金晶泪，是晶化吞噬他血肉时，融合了沾染的婴儿灰烬与绝望情绪，凝聚出的…具象化的悲恸！ 

 婴儿虚影无声的啼哭，如同最后的警钟，狠狠撞在暮湮被熵兽低语蛊惑的心防之上！晶化吞噬的，不仅仅是他的血肉，更是那些湮灭灰烬中…未能发出的哭喊与未曾实现的未来！ 

 “呃…啊…！！！” 

 暮湮喉咙深处爆发出不似人声的、混合着极致痛苦与抗拒的嘶吼！被熵兽气息触须扎入的太阳穴和心口位置，暗金晶斑剧烈闪烁、甚至出现了细微的逆向龟裂！他仅存的右手五指，在焱罡的拉扯下，猛地攥紧！那滴封印着婴儿啼哭的暗金晶泪，被他死死攥在掌心，尖锐的棱角刺破了他掌心的皮肉，暗金的晶屑混合着鲜红的血液，缓缓渗出！ 

 沉沦的诱惑仍在低语，晶化的枷锁仍在蔓延。但掌心那滴晶泪的刺痛与婴泣的幻听，如同钉入灵魂的楔子，死死卡住了滑向深渊的最后一步。 

 晶泪成冢，埋葬婴泣。暮湮攥着这滴凝固的悲恸，在熵兽的吞噬与残存人性的撕扯中，如同风暴中的孤礁，承受着粉身碎骨的剧痛，却也…暂时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