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观察者 作品

第107章 星轨偏移,幕后藏锋

山巅草庐的竹帘被夜风吹得簌簌作响,苏隐在观星台上已坐了三日。

第三日寅时三刻,他手中的算筹突然断裂成三截。

"紫微垣右枢星偏移半寸。

"他望着天幕低语,指尖在石案上划出星轨图——原本恒定的紫微星群像被无形之手揉皱的绢帛,二十八宿的连线在寅时与未时各出现一道裂隙,像极了前世见过的地震云纹路。

草庐外传来脚步声,灵狐的团扇先一步挑开竹帘。

她今日未着华服,只穿月白襦裙,狐尾在身后不安地卷成毛球:

"算师先生这三日在城南观星台撒了七把碎玉,每把都刻着'星辰失序,妖帝将失位'。

"她凑近时,苏隐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沉水香,

"您可知,今早妖都七十二坊市的茶摊,连卖炊饼的老妇都在说帝俊的龙气要散了?

"

苏隐垂眸拨弄石案上的龟甲,火烤过的龟纹在晨光里泛着焦褐:

"灵狐姑娘昨日去了西市绣坊,买了三尺玄鸟纹锦缎。

"他忽然抬头,眼底星芒流转,

"您绣的是肚兜吧?

给那位巡卫营的小统领?

"

灵狐的耳尖瞬间通红,团扇

"啪

"地拍在石案上:

"你!

"话未说完又泄了气,狐尾软绵绵垂在地上,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这双眼睛。

"她坐下来,指尖摩挲着龟甲裂纹,

"可你明知道妖帝最忌讳星象异变,为何偏要......

"

"因为有人需要这份不安。

"苏隐将断裂的算筹收入锦囊,

"帝俊封翠羽为监察使那日,风影的玄铁令牌与翠羽的银铃共鸣,震碎了东市三尊玄鸟雕像。

"他屈指敲了敲石案,

"您说,是巧合,还是有人在借我的九宫阵推波助澜?

"

灵狐的狐耳突然竖起,瞳孔缩成细线:

"你是说......

"

"天机非不可测,只是测者多死。

"苏隐打断她,从袖中取出一枚泛着青光的骨片,

"这是天机骨,用上古神龟的脊骨炼的。

"他将骨片放在灵狐掌心,

"去北境看看吧,巫族的篝火比往日多了三成——他们的大巫在祭台跳了三夜祈战舞,鼓声震得雪山上的冰棱都碎了。

"

灵狐捏着骨片站起身,裙裾扫过石案上的星图。

她走到门口又回头,团扇半掩面容:

"算师先生,你总说自己只是个摆摊的。

"她的尾尖轻轻扫过苏隐的手背,

"可摆摊的,不会有太初石髓的光映在眼底。

"

竹帘重新落下时,草庐外传来玄鸟振翅声。

风影的玄色斗篷掀起一角,他将半卷染血的绢帛拍在石案上,发间银饰叮当作响:

"巡卫在鬼哭峡截的,是巫族大巫的血书。

"他扯下斗笠,眉骨处有道新伤,

"但我闻着味不对——巫族的血书该用熊胆汁写,这上面是朱砂混了鹤顶红。

"

苏隐展开绢帛,上面歪歪扭扭写着

"十二祖巫共议,三日后会师不周山

"。

他指尖划过字迹,在

"共议

"二字下摸到细微的凸起——是用金粉画的小蛇,妖族密探的标记。

"风影大人掌管情报二十年,会看不出这是伪造?

"他抬头笑,

"您把这东西拿给我,是想让我再加把火?

"

风影扯了把椅子坐下,靴底沾着泥:

"翠羽那丫头太纯良,前日在金殿替云翼旧部说了两句好话,帝俊的脸当场就黑了。

"他掏出酒囊灌了口,

"我老了,争不动权位,但总得给信得过的人铺条路。

"

苏隐将绢帛折成鹤形,用朱砂在鹤眼点了两点:

"把这个给翠羽,就说在巫族密道里找到的。

"他指腹抹过鹤背,

"记得告诉她,呈给帝俊时要掉两滴泪——女人家的软心肠,最能激得帝王起杀心。

"

三日后,妖庭金殿的青铜兽首香炉里飘出焦味。

帝俊捏着翠羽呈上来的鹤形绢帛,指节泛白:

"巫族竟敢联合古神残部?

"他猛地甩袖,案上的玉杯砸在翠羽脚边,

"传朕的令,玄鸟卫明日就开拔,务必要在他们会师前......

"

"陛下!

"风影突然跪下,玄铁令牌撞在金砖上发出脆响,

"臣昨日收到线报,巫族圣殿外有怪音——像是千军万马在擂鼓,又像是婴儿啼哭。

"他抬头时眼底闪过算计,

"恐是古神遗留下的幻阵,需得破阵高手随行。

"

帝俊的目光扫过阶下众人,最后落在翠羽身上:

"你带玄鸟卫去,风影监军。

"他突然冷笑,

"若真能灭了巫族气焰,联许你......

"

"谢陛下隆恩。

"翠羽跪行两步,广袖掩住嘴角的弧度——腕间银铃轻响,正是苏隐送的聚气铃。

同一时刻,千里外的巫族圣殿。

十二祖巫围坐在青铜祭台下,烛龙残魂的声音在穹顶回荡:

"妖庭的玄鸟卫三日后到,他们带了破阵师......

"

"放屁!

"祝融拍案而起,火属性的祖巫气息震得烛台摇晃,

"前日我派去探路的大巫说,圣殿外有幻音阵,明明是妖庭布的局!

"

共工将酒坛砸在地上,冰水漫过众人脚面:

"我看是有人想挑拨巫妖两族!

"他突然眯起眼,

"烛龙,你当年被帝俊斩了尾巴,莫不是......

"

"够了!

"后土按住心口的巫族图腾,她的瞳孔里映着祭台中央的水镜——镜中模模糊糊显出玄鸟卫的旗帜,

"不管是不是局,妖庭动了杀心,我们只能先下手为强。

"她指向北方,

"古神残部的人已经到了,今夜子时,总攻!

"

夜雾漫过幽冥深渊时,苏隐的道袍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站在深渊边缘,掌心托着太初石髓,幽蓝的光映出石壁上的古老符文——这是他用《九元相天诀》推演了七日才找到的

"天机锁链

"入口。

"第一步,借星象乱妖庭;第二步,用伪信激帝俊;第三步,幻音阵误巫族......

"他低声念着布局,石髓表面浮现出无数金色丝线,每根线都通向不同的未来,

"现在要选的,是能引向量劫核心的那根。

"

指尖刚要触碰最亮的那根金线,石髓突然剧烈震颤。

"幕后之人,你终于来了。

"

熟悉的声音从深渊下方传来,像前世每个月圆夜都会响起的梦魇——那是他师傅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当时师傅的血溅在他脸上,染红了手中的罗盘。

苏隐猛地转身,只看见自己的影子被石髓的光拉得老长。

深渊里的雾气翻涌,隐约露出半截青铜柱,柱上刻着与他前世罗盘一模一样的二十八宿图。

他摸出袖中的算筹,却发现所有算筹都断成了两截。

"这不可能......

"他喃喃,指尖掐入掌心,

"系统说过,只要不暴露,就不会有变数......

"

风突然大了,吹得石髓的光忽明忽暗。

苏隐望着深渊里的青铜柱,忽然想起三日前观星时,紫微垣偏移的终点,正是这里的坐标。

"大劫......

"他低声,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在劫里。

"

当他转身要离开时,石髓的光突然照亮脚下的地面——那里用血画着一个巨大的卦象,卦象中央,是他昨日落在草庐的算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