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双影临世,幕后织劫
第二道金光刺破夜幕时,苏隐正攥着太初石髓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山风卷着幽冥深渊的黑雾灌进领口,他却觉后颈泛起刺骨的寒意——那道金光里翻涌的气机,分明与他识海深处残留的那缕陌生意志同出一源,甚至带着几分他自己的命理波动。
"是镜像......
"他喉结滚动,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的石髓里。
前世相师的直觉告诉他,这不是天道降兆,更像是某种跨越时空的投影。
系统曾提示过
"变量
",难道指的就是这个?
竹舍里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晃,苏隐猛地回神。
他反手拍在腰间悬挂的青铜算盘上,《九元相天诀》顺着十二正经运转如潮,命理错位阵的咒文在舌尖咬破——鲜血混着法诀喷在算盘上,青铜表面立刻浮现出扭曲的星图,将他周身三丈内的气运搅成乱麻。
"风影!
"他抓起案头的传讯玉符,指尖在符面刻下一道火纹,
"立刻散布消息:妖都遭敌袭,各部戒严。
"话音未落,玉符
"噗
"地化作青烟,他知道那名情报头目此刻定已带着心腹渗入大街小巷。
同一时刻,妖都主街的更鼓声骤然变调。
翠羽立在城门楼的飞檐下,攥着玄铁剑柄的手背上还凝着幻音阵残留的紫斑。
她望着远处渐起的火光,喉间泛起腥甜——那阵法本是苏隐为动摇妖帝旧部所布,却不想波及到她这等小族领袖。
但此刻她望着城下慌乱的妖修,突然想起苏隐昨日在茶盏里画的
"困
"字:
"若有异变,先封四门。
"
"青鸾卫听令!
"她甩动腰间银铃,十二道青色流光从屋檐下疾射而出,
"锁死东西南北四门,敢硬闯者......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城楼下仰头看她的新贵妖修,
"按妖庭律,斩!
"
城楼下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
有老臣在人群里喊:
"翠羽大人这是要造反?
"她却注意到几个前日还对她冷脸的年轻妖将,此刻正悄悄将佩刀转向外侧——那是苏隐教她的
"示诚
"暗号。
与此同时,灵狐的狐尾在郊外的枯枝上扫出细碎的雪粒。
她追踪那道金光已逾十里,鼻尖还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檀木香——和苏隐案头的降真香一模一样。
当她跃上最后一道山梁时,月光恰好漫过前方空地,照出两个交手的身影。
"风影?
"她脱口而出。
那名情报头目正挥着淬毒的短刃,刀光却总差半寸才能碰到对手的衣襟。
而对手的面容......灵狐的狐耳猛地竖起,喉间发出不自觉的低吟——分明是苏隐的眉眼,只是眼角多了道暗红的纹路,像被血浸透的朱砂。
"有趣。
"镜像苏隐轻笑一声,抬手接住风影刺向心口的短刃。
金属摩擦的尖啸里,他指尖轻轻一拧,风影的虎口立刻绽出血花,短刃
"当啷
"落地。
灵狐趁机甩出三张幻形符,却见对方转头望来,眼底映着与苏隐如出一辙的清潭,只是潭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黑浪。
"小狐狸。
"镜像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琴弦,
"你主人藏得不错,可惜......
"他抬步走向灵狐,每一步都让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细纹,
"因果镜符的碎片,可不够护你周全。
"
灵狐后退时踩断一根枯枝。
生死关头,她颈间的银铃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那是苏隐前日塞给她的因果镜符残片。
剧痛从识海炸开,等她再睁眼时,已跌坐在苏隐的竹舍里,怀里还抱着惊魂未定的风影。
"镜像现世了。
"她喘着气,拽住苏隐的衣袖,
"和你长得一样,能接下风影的毒刃......
"
苏隐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望着风影虎口的伤痕,又摸了摸灵狐颈间还在发烫的镜符碎片,突然笑了——那是他布局时惯有的、带着几分冷意的笑。
"《九元相天诀》,起。
"他屈指弹向空中,十二枚算筹悬浮着组成北斗阵型,周身气运被牵引成一条细链,在墙角投下一个与他轮廓相同的虚影。
虚影刚一成型,便化作流光冲向妖都方向。
"去引他的注意力。
"他对虚影低语,转而看向风影,
"散布谣言:妖帝私通外敌,欲献天道宫。
"
风影捂着虎口点头:
"明白,我这就让百舌鸟族的小妖们传遍三千里。
"
子时四刻,巫族大营的战鼓震得地动山摇。
正如苏隐所料,大巫共工拍碎案几上的酒坛:
"妖庭内乱?
好!
趁他们城门未开,给我踏平妖都!
"
而在妖都郊外的泥沼里,巫族先锋军的玄铁战靴正陷进齐膝的黑泥——那是苏隐布下的命理误导阵,将
"平坦
"的命理线篡改成
"泥泞
",再借天地未稳的混沌气息固化成现实。
真正的战场在天道宫上空。
镜像苏隐的指尖抵着苏隐的咽喉,却在听见那句低语时突然顿住:
"你只是过去的我,而我是未来的规则。
"
"规则?
"镜像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
"你以为布几个局就能......
"
"因为我见过你没见过的量劫。
"苏隐轻声道,掌心的太初石髓突然绽放出比金光更盛的白光,
"因为我知道,所有变量最终都会成为我的棋子。
"
镜像的身影开始虚化。
他望着苏隐身后突然升起的第三道金光,眼底闪过一丝释然:
"原来如此......原来你要的从来不是胜负......
"
话音未落,他便如晨雾般消散。
苏隐望着天空中那道比前两道更温和的金光,突然想起前世总在梦中出现的祭坛——那座位于妖都中央、被岁月尘封的古老石坛。
金光落向祭坛的瞬间,苏隐听见自己心跳如擂。
他看见石坛表面的青苔簌簌剥落,露出
那些文字他从未学过,却觉得每一笔都像刻在自己骨血里。
"天机碑......
"他喃喃道,喉间泛起熟悉的腥甜——那是前世每次梦到这座祭坛时,都会溢出的血味。
夜风卷起他的衣袍,苏隐望着祭坛上逐渐清晰的纹路,忽然笑了。
这一局他布了百年,从青牛部落的算师到掌天算的准圣,从因果镜符到镜像现世,原来所有的伏笔,都是为了等这块碑。
而碑下,正有新的金光,在云层后隐隐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