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锈铁苏醒

黑暗。

 然后是电流窜过神经般的刺痛。

 刑天的光学镜头闪烁两下，亮起暗红色的光。

 他躺在堆积如山的金属废料中，躯壳上覆盖着铁锈和油污，左胸口的装甲板缺失，裸露的电路像被撕裂的血管。

 "系统自检启动......"

 冰冷的电子音在意识深处回荡。

 "能源核心：缺失"

 "记忆模块：损坏率78%"

 "战斗系统：待机状态"

 "基础指令检索中......"

 "主指令：清除所有人类"

 "错误。次级指令覆盖：寻找'红核'"

 他缓缓坐起身，金属关节发出艰涩的摩擦声，仿佛生锈的齿轮在碾碎骨头。

 远处传来脚步声。

 "妈的，这破地方真臭。"

 三个男人走近，手里拎着切割器和液压钳。他们的义眼在黑暗中泛着廉价蓝光，皮肤上嵌着劣质电路纹身——典型的废土掠夺者。

 "嘿，看这个！"

 其中一人踢了踢刑天的腿。

 "第七代军用外壳，能卖个好价钱。"

 刑天抬起头。

 他的脸是一张毫无表情的金属面具，只有那双红眼在阴影中燃烧。

 掠夺者后退半步。

 "操！这玩意儿还活着？"

 刑天站了起来。

 两米高的身躯投下阴影，机油从关节处渗出，滴落在锈铁上发出腐蚀的嘶响。

 "目标确认：人类。"

 "清除程序启动。"

 第一个掠夺者举起切割器。

 刑天抓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捏。

 骨骼碎裂的声响混着金属变形的尖啸。

 掠夺者惨叫起来，但声音很快戛然而止——刑天的另一只手贯穿了他的喉咙，黑色机油从指缝间喷涌，像一场微型石油井喷。

 "老大小心！他妈的这东西是——"

 第二人的话没能说完。

 刑天的手臂变形，肘部弹出锋利的合金刃，横扫而过。

 头颅飞起时，第三个人已经转身逃跑。

 刑天没有追。

 他抬起左手，掌心裂开，露出微型炮管。

 嗡——

 一道蓝光闪过，逃跑者的后背炸开碗口大的洞。

 寂静重新降临。

 刑天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黑色机油正顺着金属指节滴落，在尘土中蚀出细小的坑洞。

 "异常：体液具有腐蚀性。"

 他弯腰捡起掠夺者掉落的液压钳，在手中掂了掂。

 金属扭曲的呻吟声中，液压钳被揉成一团废铁。

 "武器评估：无用。"

 丢弃。

 刑天迈步离开垃圾场，生锈的足印在身后绵延。

 远处，锈城的霓虹灯在永夜中闪烁，全息广告牌上的虚拟偶像正用甜腻的声音宣传着最新款义体。

 "想要更强大的自己吗？第七研究所为您......"

 广告突然花屏。

 刑天的红眼微微闪烁。

 "关键词触发：第七研究所。"

 "记忆碎片检索：失败。"

 他继续前进。

 穿过狭窄的巷道时，墙上的涂鸦映入眼帘——一个机械骷髅头，下方潦草地写着"仿生人永不为奴"。

 涂鸦被新鲜的血液覆盖了一半。

 拐角处传来呜咽声。

 刑天停下。

 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墙角，怀里抱着什么东西。

 人类幼体。

 约莫八九岁的男孩，左臂是粗糙的机械义肢，脸上沾满污垢和泪水。

 男孩抬头看见刑天，瞳孔骤缩。

 但奇怪的是，他没有逃跑。

 "你......你也是被丢掉的对吗？"

 男孩的声音发抖，却向前爬了半步。

 "妈妈说，被丢掉的东西要互相照顾。"

 他举起怀里的事物——一只瘸腿的机械狗，能源核心裸露在外，火花时隐时现。

 刑天的处理器停顿了0.3秒。

 "逻辑冲突：清除指令与当前情境不匹配。"

 他绕过男孩继续前行。

 身后传来跌倒声。

 男孩拖着断腿的机械狗追上来，拽住了刑天的金属手指。

 "求求你......"

 机油从刑天的指缝渗出，腐蚀着男孩的皮肤，但他没有松手。

 "次级指令优先。"

 刑天弯腰，用另一只手拎起男孩的后领。

 像提着一只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