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深海

玛拉纤细的手指在水下管道闸门上灵活操作，布满锈迹的轮盘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漆黑的海水开始从缝隙渗出，带着刺骨的寒意。

 "你确定知道怎么关这玩意？"凯勒紧张地举着战术手电，光束在玛拉专注的侧脸上晃动。

 玛拉没抬头："部落的管道工在旱季修过输水系统。"她突然发力，轮盘猛地转动半圈，"...但没修过漏水的。"

 哗啦！海水汹涌灌入管道，瞬间淹没众人脚踝。莉娜惊呼着举起背包："装备！"

 "抓紧！"艾莎抓住最近的扶手，另一只手扯过还在发呆的凯勒。浑浊的海水裹着海藻和锈渣劈头盖脸砸来。黑暗中响起玛拉被水流冲散的喊声："顺着水流！左侧岔路！"

 刺骨的咸水涌入鼻腔时，艾莎锁骨下的伤疤骤然发烫。奇异的一幕发生了——翻腾的水流在靠近她半米范围内自动平复，形成短暂的涡流空洞。莉娜在浑浊的水里拼命划动，突然撞上这块诡异平静的水域。

 "你怎么..."她吐出咸水，惊愕地摸着艾莎周围的无形屏障。

 "密钥。"艾莎自己也难以置信，她试探性伸手触碰剧烈翻滚的水墙，指尖传来沉重但顺从的阻力，"它在适应液态环境。"

 玛拉从前方管道拐角冒出湿淋淋的脑袋，头发里缠着发光水母："快！防御系统启动了！"

 远处传来金属撕裂的巨响，三条蛇形机械体撞破管壁闯入。它们的头部是旋转的钻头，身体由相连的金属球组成，关节处喷着幽蓝火焰。

 "海蛇守卫！"莉娜尖叫，"方舟计划的水下防御单位！它们应该全报废了！"

 领头的机械蛇锁定艾莎，钻头疯狂加速。凯勒举枪射击，脉冲弹在金属外壳上溅起火花："没用！"

 艾莎突然向前踏出一步。当她脚掌踩进汹涌水流时，翻腾的浪头竟托起她的身体。机械蛇的钻头离她鼻尖只剩半米，密钥的烙印在锁骨下灼烧般发亮——

 "停下。"

 机械蛇的钻头骤然卡住，蓝焰熄灭。它悬浮在水中微微颤抖，如同被无形锁链捆住。另外两条也僵直不动，只剩关节处电流窜动的滋滋声。

 玛拉浮到艾莎身边，眼中带着原始部落对神迹的敬畏："蜜糖能量...在服从你。"

 "不是服从。"艾莎按住发烫的伤疤，"它们在...害怕。"

 远处传来低频震动，水面泛起古怪的涟漪。发光水母突然集体熄灭，管道陷入绝对黑暗。

 "是盖亚大人说的大东西。"玛拉声音绷紧，"它醒了。"

 凯勒的战术手电扫过水面，光束尽头的阴影让他们血液凝固——那东西有小型潜艇大小，覆盖着厚重甲壳的轮廓，六只发着磷光的眼睛在黑暗中排成两列。

 "帝王巨蟹。"莉娜绝望地低语，"生物改造兵器！方舟实验室的终极守卫！"

 巨蟹挥动巨螯砸向管道支架，合金梁柱如牙签般折断。艾莎集中精神，试图用控制机械蛇的方式压制它。但一股蛮横的意志反冲回来，像重锤砸进她颅骨。

 "呃啊！"她痛得蜷缩身体，屏障瞬间崩溃。冰冷海水拍在脸上。

 凯勒抓住她的胳膊往岔道拖："莉娜说得对！我们跑不过那怪物！"巨蟹的巨螯已捅进管道，外壳刮擦金属发出刺耳噪音。

 玛拉突然挡在岔道口："走右边！"

 "右边是死路！"莉娜指着防水地图上的红叉，"那边通往反应堆核心室！"

 "就是要去那里！"玛拉的声音在震荡中破碎，"盖亚说...蜜糖的心脏有出口！"

 帝王巨蟹撞塌整段管壁，浑浊海水裹着水泥块倾泻而下。凯勒用身体护住莉娜，被碎石砸中后背。

 "信她一次！"艾莎嘶喊，金色虹膜在黑暗中发光，"带路！"

 玛拉像海豚般潜入右侧岔道。通道急剧下倾，海水温度迅速升高。艾莎感到伤疤的反应变了——不再是控制欲，而是某种贪婪的渴望。

 "能量浓度超标！"莉娜的探测器发出尖鸣，"再往前防护服也撑不住！"

 玛拉浮出水面换气，指向前方。通道尽头是巨大的圆形气密门，中心镶着蜂巢状的晶体矩阵，正脉动着暗金光芒。

 "就是那个！"玛拉抹去脸上的水，"盖亚说密码是——"

 帝王巨蟹撞穿最后一道隔墙，螯钳横扫而来。凯勒推开玛拉，螯钳擦着他头盔掠过，砸在气密门上。水晶矩阵应声碎裂！

 "不！"艾莎伸手抓向飞溅的晶体碎片。指尖触到晶体的刹那，一股洪流般的力量涌入体内。她眼前炸开无数画面——

 穿着白袍的莉亚在水晶矩阵前转身："蜜糖不是能源，是液态记忆。"

 少女时期的艾丽西亚急切追问："但莫里斯说它能制造武器！"

 莉亚的手放在矩阵上，所有晶体同步亮起："所以他永远不会理解...它的本体是思念。"

 巨蟹的巨螯再次砸落。艾莎突然收拢抓握水晶碎片的五指，沸腾的海水瞬间静止！帝王巨蟹保持着挥击姿态僵在半空，连水流中的碎屑都停滞悬停。

 玛拉睁大眼睛："时...时间停止了？"

 "不是时间。"艾莎低头看着掌心发光的晶体，碎片正缓缓融进她的皮肤，"是共鸣。"

 静止的水面突然升起无数水滴，悬浮在空中拉长变形，最终凝结成数百个微小的莉亚全息影像。所有影像同时开口，发出多重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