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姐姐，你快上啊！(第2页)
他的脸上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既不显得过分热情，也不至于失了礼数。
他提起桌上的紫砂壶，动作娴熟地为江河面前的闻香杯续上滚烫的茶水，氤氲的白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表情。
“江叔叔是一个人回来的么？”陈烨的声音温和而平稳，仿佛只是晚辈一句随口的关心，
“没带其他人？”
江河端起茶杯的动作，出现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停顿。
他镜片后的双眸微微眯起，再次看向陈烨时，那份刻意营造的压迫感已经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真正的、平等的审视。
他瞬间就听懂了陈烨这句问话背后的潜台词。
这一问，看似随意，实则一箭三雕。
其一，是帮江心问的。
它清晰地表明，陈烨对江心家里的情况了如指掌，两人的关系早已亲密无间到了分享这些私密信息的程度。
因为江河只跟江心说过一句，还被江心给打断了。
其二，这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场。
潜台词是，我今天坐在这里是站在江心那一边的，你所有的话，我都会以她的感受为第一考量。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夺取了这场谈话的主动权。
他将江河预设的“长辈审问晚辈”的剧本，硬生生扭转成了“女儿的代言人与父亲”之间的平等对话。
这个年轻人，比他想象中还要成熟、通透，也......难以对付。
江河心中对陈烨的评价，在短短几秒钟内，被迅速拔高了好几个层级。
他放下心中那点作为长辈和准岳父的架子，指腹摩挲着温热的茶杯，语气也变得平实了许多：“她们暂时还在酒店里，等有机会，再带她们去见江心一面。”
陈烨点了点头，仿佛没听出他话语中的试探，继续顺着问道：“那就是说，您这次回来，还没见过江心？”
江河的目光变得深沉了些，他注视着陈烨，缓缓道：“第一个见的人，就是你。”
“那我很荣幸了。”陈烨微微一笑，语气依旧是那种礼貌而疏离的公式化腔调。
这种态度，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施压。
它清晰地告诉江河，想用身份来压他，是行不通的。
江河彻底放弃了绕圈子的打算。
他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杯底与红木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微响。
包厢内的空气，仿佛随着这声轻响，瞬间凝固了。
“你不用这么公式化地跟我聊天。”江河的身体微微前倾，眼睛隔着氤氲的茶气，灼灼地盯着陈烨，“我今天找你是有话要问，也有话要说。”
陈烨从容地迎上他的目光，唇角的弧度不变：“那江叔叔想问些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江河看着他那双平静的眸子，看了很久很久。
他试图从这双眼睛里，看出一些属于年轻人看到准岳父时的慌乱、紧张，或是心虚。
但他什么也没看到。
最终，江河微微一笑。
他抛出了那个最核心，也最尖锐的问题。
“你和江心......”
他的声音刻意放缓，一字一顿，
“......到什么地步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包厢内陷入了一片沉寂。
连窗外风吹竹叶的沙沙声，都仿佛被隔绝了。
这是任何一个父亲，在面对女儿的男朋友时，都必然会问出的问题。
它关乎底线，关乎责任，也关乎一个父亲最原始的保护欲。
陈烨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端起了自己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
那从容不迫的姿态，让江河准备好的、用于应对各种答案的后续话术，全都梗在了喉咙里。
在江河的耐心即将告罄之前，陈烨才抬起眼帘，微笑着将那个尖锐无比的问题轻飘飘地踢了回去。
“叔叔希望我们到什么地步？”
“......”
江河被这记漂亮的太极推手，问得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他设想过陈烨可能会给出的一切答案——无论是坦诚、是隐瞒、还是支支吾吾，他都有相应的对策。
唯独没想到，对方会将问题原封不动地抛回来。
这让他瞬间陷入了两难。
说希望他们走到了那一步？
这绝不可能，当爹的说不出口。
说希望他们清清白白？
这又显得他这个做父亲的，对自己女儿的魅力和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定力毫无信心。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最终，还是江河败下阵来。
他叹了口气，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属于父亲的忧虑：“我自然是希望你们还没走到那一步。毕竟江心还小，如果......如果再大个两岁......”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陈烨心中了然。
他放下茶杯，给出了一个让对方安心的回答。
“叔叔放心。”
“我知道分寸。”
“分寸”这两个字，用得极其精妙。
它可以是“我们并未越界”的解释，也可以是“我懂得负责”的承诺。
至于究竟是哪一种，解释权完全掌握在陈烨的手里。
江河点了点头，没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他知道，自己在这场关于底线的博弈中，已经落入了下风。
只要江心向着陈烨，他说什么都没用。
人家小两口都负距离接触了，你个常年见不到一面的爹算得了什么？
江河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似乎是想借着滚烫的茶水压下心中那份莫名的情绪。
再次开口时，他的语气已经彻底软了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启齿的尴尬。
“其实......”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我还有件事需要你帮个忙。”
陈烨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接话，等待着他的下文。
江河尴尬地笑了笑，那笑容里混合着无奈、请求，还有一丝作为长辈拉不下脸的窘迫。
他终于说出了今天这趟饭局，最核心、也是最真实的目的。
“能帮我......把江心约出来见一面么？”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拉下了全部脸面，
“我......现在打不通她的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