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血浸木兰花(第2页)
我握紧弯刀,知道这次,可能真的逃不掉了。
"放下武器,饶你全尸。"副将逼近,眼中闪着贪婪,"皇上说了,你的人头,值万两黄金。"
我忽然笑了,笑得比胡杨林的风沙更苍凉:"万两黄金?可曾有人算过,这十二年来,死在战场上的士兵,值多少黄金?"
我摸着颈间的玉佩,突然听见熟悉的狼嚎——是拓跋宏的亲兵,带着柔然铁骑,冲破了黑衣人的包围。
"木兰!"他骑着黑马冲来,左肩还缠着绷带,却在看见我袖口的血时,眼神瞬间冰冷,"敢伤她者,断手!"
柔然铁骑的弯刀在月光下泛着寒光,黑衣人瞬间倒下大半。
副将想逃,却被拓跋宏一箭射穿膝盖:"我母妃说,你给过我们母子两次救命之恩,这次,算还清了。"
他跳下马,踉跄着抱住我:"傻瓜,为什么要回来?我都安排好去接你父亲和弟弟了……"
他摸着我脸上的血渍,突然发现我手中的弯刀,"原来你一直带着它,就像我一直带着……"
他掏出我前世埋在父亲坟前的玉佩,羊脂白玉上还沾着中原的泥土:"前世你葬了我,今生我守着你,来世……"
他忽然咳嗽,血沫溅在我男装前襟,"来世我们做对普通夫妻,你种木兰花,我栽胡杨树,可好?"
远处传来北魏军营的火光,是主将派兵来围剿了。
我看着拓跋宏苍白的脸,突然想起前世他死在我怀里的场景,那时我也说"来世",可来世真的会更好吗?
"宏,我们走吧。"我握住他的手,将柔然护国玉佩塞进他掌心,"去柔然,去胡杨林,我想看看,那里的木兰花,是否真的开得像血一样艳。"
他愣住了,眼中闪过惊喜与痛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从此你就是北魏的叛徒,再也回不了中原……"
我抚摸着他左眼角的泪痣,像抚摸前世的记忆:"中原的木兰花,已经在战火中凋零了。而柔然的胡杨林,至少能让我这朵带刺的花,有个生根的地方。"
铁骑的马蹄声碾碎了月光。
我换上柔然的红色长裙,拓跋宏披着战甲,我们并辔向北方驰去。
身后,北魏的火把像条毒蛇,吐着信子追来;身前,胡杨林的轮廓在晨曦中渐渐清晰,像幅永不褪色的画。
路过一处沙丘时,我忽然看见沙地上有株木兰花,不知何时被人移栽至此,根系缠着胡杨的根须,在沙砾中开出了第一朵花。
花瓣是血色的,花蕊泛着银光,像极了拓跋宏送我的银制头饰。"看,我们的木兰花。"
我指着那株花,忽然发现它的影子,与拓跋宏的战马影子,在沙地上交织成一个"囍"字。
他笑了,笑得比朝阳更温暖:"母妃说,这叫'生死同根'。胡杨不死,木兰花就不会凋零。"
他忽然俯身,在我额间落下一吻,"而我,会像胡杨树一样,守着我的木兰花,千年不倒。"
追兵的喊声渐渐远去。我靠在他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忽然明白,命运从来不是慈悲的编剧,它给我们的,从来都是带血的糖。
但只要能在这血与沙的世界里,找到那株共同生根的木兰花,就算遍体鳞伤,也算,得偿所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