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手闲书聊东西 作品

第3章 闱场与刀光(第2页)

 我浑身一冷。

 原来十年寒窗,真的不及一纸“关节”。

 难怪我屡试不第,不是才学不够,是路子没走对。

 正怔忡间,忽听隔壁一阵骚动,接着有人踉跄着撞出号舍,竟是那日送银的锦衣老者!

 他脸色惨白,抓住我衣袖,血从指缝渗出,染红了我的衣襟。

 “范公子……”他声音嘶哑,“我买通誊录官,将你试卷……呈给皇上……但严党必阻拦,你明日……”

 话未毕,一把匕首从他后背透出,刀刃上沾着温热的血。

 黑衣人狞笑一声,拔出匕首:“坏我好事,该死!”

 老者眼睛圆睁,身体软软倒下。

 我抱着他渐冷的身体,摸到他怀中鼓囊囊的硬物。

 趁巡场兵丁尚未赶到,我慌忙将那物塞进靴筒,指尖触到信封口的火漆印——那印记不是严党的缠枝莲,而是一只展翅的凤凰,是张居正的私章!

 三更归栈,我关紧门窗,摊开密信。

 信纸边缘染着老者的血,字迹凌厉,竟是弹劾严嵩贪墨误国的奏章。

 可在末尾,却附了一句:“臣遍观天下士子,唯南直隶范进,才思锐利,敢言人所不敢言,若得此才,可破严党壁垒。”

 我盯着“范进”二字,手不住地发抖。

 原来我不是千里马,只是他们扳倒严嵩的棋子。

 张居正与严嵩斗法多年,如今看中我这枚“敢骂考官”的弃子,想借我的笔当刀使。

 可这棋子,我甘不甘心做?

 窗外月凉如水,照见案头未写完的《平蛮策》,墨迹已干成暗褐色,像极了老者流出的血。

 我拿起湖笔,笔尖悬在纸上,许久,才在卷首写下四个字:“臣范进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