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演龙 作品

第190章 盗墓笔记:雪岭归人

篝火在石屋中央噼啪作响,将吴邪的影子投在墙壁上,忽明忽暗。他展开张海杏递来的卷轴,羊皮纸边缘已经泛黄发脆,上面的藏文用朱砂书写,笔画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郁。 “这是德仁大师的亲笔。”张海杏往火堆里添了块柴,火星溅起,映亮她眼底的复杂,“我哥偷出来的时候,被修行场的喇嘛追了三天三夜,腿上中了一枪,到现在阴雨天还疼。”

 吴邪的指尖拂过“白玛”两个字,墨迹已经干涸,却仿佛还带着温度。他想起张起灵在云顶天宫的雪地里沉默的样子,想起他在蛇沼鬼城背自己过河时的沉稳,突然明白那份近乎麻木的平静下,藏着怎样汹涌的孤独——一个连母亲的模样都记不清的孩子,一个在张家的规矩里被磨去所有棱角的族长,他的人生从一开始,就被刻上了“离别”二字。

 “德仁说,白玛是康巴落最后的圣女。”张海杏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她嫁给张家长辈时,所有人都反对,说她身上的地脉气息会污染张家的血脉。可她还是去了,带着一把藏海花种子,说要在张家的雪山上种出春天。”

 卷轴上画着幅简笔画:一个穿着红衣的女人跪在雪地里,面前是紧闭的青铜门,怀里抱着个襁褓,正是张起灵。吴邪数了数女人身后的脚印,深浅不一,像是走了很远的路。

 “她把张起灵送到张家时,已经快不行了。”胖子啃着风干肉,含糊不清地说,“就为了让孩子能活着,搁谁都得心疼。”

 吴邪没说话,继续往下看。卷轴记载,张起灵被带回张家后,白玛偷偷跑回去找他,却被张家的护卫拦在雪山外。她在雪地里等了七天七夜,直到藏海花种子在她怀里发了芽,才被德仁大师接回修行场。

 “所以她才求大师用禁术。”吴邪的喉咙发紧,“她知道自己活不到张起灵来找她,只能用藏海花把自己封在冰层里,赌一次孩子会来。”

 卷轴的后半部分,是张起灵雕刻原石的记录。德仁每天都去看他,从最初的杂乱无章,到后来渐渐有了轮廓——那是个女人的侧脸,眉眼温柔,脖颈处有颗小小的痣。最后一笔落下时,原石的一角崩裂,溅起的石屑划伤了张起灵的手背,血滴在雕像的眼角,像一滴凝固的泪。

 “他雕刻了九年。”张海杏说,“每天刻一点,像是在把零碎的记忆一点点拼起来。直到雕像完成的那天,他突然说‘该走了’,就背着黑金古刀离开了修行场,再也没回来过。”

 冯举起酒囊,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所以你为他拼命,不只是因为他替你守了青铜门。”

 吴邪抬头,火光在他眼里跳动:“你见过一个人,把所有的温暖都藏在沉默里吗?”他想起蛇沼鬼城的雨林里,张起灵把唯一的睡袋让给自己;想起阴山古楼的湖底,他用身体挡住落下的碎石;想起长白山的雪地上,他转身时那句“十年之后,如果你还记得我”。

 “我们第一次去云顶天宫,我掉进雪缝里,是他把我拉上来的。那时候他手上全是冻疮,却死死攥着我的手腕,一点一点往上拖。”吴邪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给篝火听,“他从来不说关心的话,却总在最危险的时候挡在我前面。”

 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有些情谊不必说透,就像他懂吴邪为什么非要等那十年,懂张起灵为什么明明可以独自离开,却总在吴邪快追不上的时候,悄悄放慢脚步。

 “那十个家族就是群混蛋。”冯骂了一句,“用空头承诺骗一个傻子替他们守秘密,最后还想让你去填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