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演龙 作品

第4章 四大名着:孟德献刀

司徒府的铜环在三更敲出闷响时,曹操正用匕首剖开第七只羊的喉咙。血珠溅在他新裁的锦袍上,像落了场早雪。庖厨里的火光映着他年轻的脸,眉骨上的刀疤在阴影里忽明忽暗——那是去年在荥阳追杀黄巾贼时,被流矢擦过留下的印记。 “孟德,”王允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带着酒气的颤抖,“刀磨利了?”

 曹操把匕首掷在案板上,羊血顺着木缝渗进砖地:“司徒放心,董卓的脖子再硬,也硬不过这七星宝刀。”他解开锦袍,露出藏在贴身处的短刀,刀鞘上镶嵌的七颗珍珠在火光下流转,像北斗七星坠落在人间。

 昨夜的寿宴还历历在目。王允府的沉香混着呜咽,七位老臣围着青铜酒樽垂泪,太傅袁隗的胡须上挂着泪珠,说“董卓废帝时,我孙儿袁绍在渤海都能听见金銮殿的哭”。曹操突然把酒杯掼在地上,碎片割破掌心:“哭有何用?某愿往刺贼!”

 此刻他摩挲着七星刀的珍珠,突然想起十岁那年,父亲曹嵩带他去见中常侍曹腾。老宦官枯瘦的手捏着他的脸颊,说“我曹家虽阉宦之后,也能出栋梁”。那时香炉里的烟,和现在司徒府的沉香一样呛人。

 董卓的相府比皇宫还阔气。朱漆大门上的铜钉比碗口还大,守门的铁甲军甲胄上镶着宝石,看见曹操的锦袍,却只抬了抬眼皮——昨夜刚有个穿紫袍的刺史,因为给董卓的义子董璜请安慢了,被活活打死在门柱上。

 “孟德来了?”李儒从影壁后转出来,手里的拂尘扫过曹操的靴尖。他的眼睛像蛇信,盯着曹操腰间的玉佩:“听说你最近在陈留买了三百匹好马?”曹操拱手时,袖中的七星刀硌得肋骨发疼:“不过是些劣马,怎敢在中丞面前提及。”

 穿过栽满西域梧桐的甬道,就看见董卓在小阁里养神。老贼斜倚在胡床上,锦被里露出半截虬髯,手里把玩着新得的玉如意——那是从何太后的妆奁里搜来的,玉柄上还留着凤纹。

 “为何来迟?”董卓的声音像磨盘碾过石头,眼皮都没抬。曹操忙跪倒在地,膝盖磕在金砖上:“坐骑羸弱,走得慢了。”他偷瞄胡床旁的剑架,干将莫邪的剑鞘闪着幽光,突然想起王允说的“董卓睡前必解佩剑”。

 董卓突然坐直身子,虬髯抖落几片花瓣:“吾儿奉先何在?”吕布从葡萄架后转出,紫金冠上的雉鸡翎扫过曹操的头顶:“义父何事?”“去把赤兔马厩里的汗血宝马牵来,赏给孟德。”董卓拍着曹操的背,掌心的老茧刮得他肩胛骨生疼。

 吕布的靴子踏过青砖,脚步声渐远。小阁里只剩下董卓的呼噜声,像破旧的风箱。曹操的手慢慢摸向袖中,七星刀的珍珠硌着掌心,汗珠子顺着指缝滴在砖缝里,晕开一小片深色。

 胡床前的铜鹤香炉突然“叮”地响了一声,是董卓翻身时碰掉了玉如意。曹操的心跳得像擂鼓,手指已经扣住了刀鞘——这把刀是王允家传的宝贝,据说当年专诸刺王僚用的鱼肠剑,就是它的姊妹篇。

 刀身在袖中滑出半寸,寒光映在曹操的瞳孔里。他看见董卓的喉结在虬髯下滚动,看见老贼露在锦被外的肥手,那手上还戴着何进的玉扳指。去年在大将军府,何进就是用这只手拍着他的肩膀,说“孟德有胆识”。

 “孟德看什么?”董卓突然睁开眼,铜铃大的眼珠盯着他。曹操的手僵在袖中,七星刀的锋芒几乎要割破皮肤。他猛地跪倒,把刀整个捧出来:“操近日得一宝刀,不敢私藏,特来献给相国!”

 刀身完全出鞘的瞬间,阳光恰好从窗棂照进来,七颗珍珠同时发亮,晃得董卓眯起了眼。老贼接过刀,掂量着重量,指腹蹭过锋利的刀刃:“好刀!好刀!”他没看见曹操按在地上的手,指甲已经抠进砖缝里。

 吕布的马蹄声从园外传来,带着赤兔马特有的嘶鸣。曹操突然起身:“谢相国赐马!操愿试骑一番,看能否日行千里,为相国效犬马之劳!”董卓正把玩着宝刀,挥挥手:“去吧,早去早回。”

 曹操抓住马缰的刹那,赤兔马突然人立而起。他死死夹住马腹,七星刀留在胡床的景象还在眼前——董卓用刀柄敲着掌心的样子,像极了当年曹嵩买官时,张让数钱的神态。

 “孟德为何不牵马?”吕布的画戟横在园门口,戟尖离曹操的咽喉只有三寸。曹操突然大笑,笑声震落了葡萄架上的露水:“奉先不知,此等宝马需亲自调教。相国让我试骑,莫非你想拦着?”

 赤兔马驮着他冲出相府时,守门的铁甲军还在打盹。曹操伏在马背上,听见身后传来呐喊,看见董卓的令旗从阁楼上竖起,像一面招魂幡。他想起王允在府中说的“成则社稷幸甚,败则以身殉国”,突然觉得这老东西的眼泪,比董卓的刀还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