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髓种·锁链雪(第2页)

 那双灰眼，此刻没有看我（或者说这根骨矛），也没有看坑底。而是……死死地……盯着……坑沿对面……那片同样被暗红纸屑覆盖的雪地！

 “咚咚…咚咚咚…”

 空洞的鼓点声，从它盯着的那个方向……清晰地传来！

 紧接着……

 那片雪地……也微微凹陷了一小块。

 另一只……同样灰白色的、孩童大小的……赤足……踏在了雪地上！

 风雪卷动纸屑，缓缓勾勒出第二个……同样裹着肥大靛蓝棉袄裤、领子遮脸的……灰眼孩童！

 两个！

 一模一样的灰眼孩童！隔着这个插着灰白骨矛的冻土坑……静静对峙！

 “咚咚…咚咚咚…”

 鼓点声变得急促了些。不再是一个方向，而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一种无形的催促和……贪婪的窥视！

 坑沿四周的雪地，如同被无形的脚踩过，一个接一个……出现小小的凹陷！

 一只！两只！三只！十只！

 越来越多的灰白色赤足，踏在了坑沿的雪地上！

 密密麻麻！成百上千！

 数不清的、裹着靛蓝棉袄裤、只露一双死寂灰眼的孩童身影，如同从冻土里长出来的诡异石笋，无声无息地……围满了整个冻土坑！

 它们全都静静地站着，灰眼死死盯着坑底那根斜插着的灰白骨矛！或者说……盯着矛尖上……那颗裹在灰白“髓油”里的暗红血痂！

 死寂！绝对的死寂！只有漫天飘落的暗红纸屑，和那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越来越响、越来越空洞的……“咚咚”鼓点！

 灰白骨矛……彻底不动了。

 不是不怕了。是……僵住了。

 像一条被无数双冰冷眼睛锁定的毒蛇，盘在坑底，连颤抖都不敢。矛杆子上灰白的光芒缩到了极致，紧贴着骨头表面，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矛尖那颗暗红血痂，在灰白“髓油”的包裹下，搏动完全停止，死气沉沉。

 它感觉到了！

 这些围上来的东西……每一个身上散发出的气息……都带着一种让它骨髓都结冰的……熟悉感！和……更深的……恐惧！

 那是……被它吞噬掉的鬼婴胎的怨念！被它碾碎的山魈胚种的死寂！甚至……还有一丝丝……源自奶奶血符的、被扭曲了的守护余温！

 这些东西……不是“灰眼孩童”！

 它们是……“种子”！

 是这根骨矛在吞噬、成长、争斗、逃亡的过程中……散落在外的……污染残渣！被这片被灭世黑息浸透的冻土吸收……又被那无处不在、空洞诡异的鼓点声……唤醒……塑形……成了这无数个……一模一样的……“引子”！

 它们围在这里……只有一个目的——

 等着……坑底这根新生的“髓种”……彻底成熟……或者……崩溃！

 然后……取而代之！成为下一颗……更强大的“种子”！

 “咚！咚咚咚！！！”

 鼓点骤然变得疯狂！如同无数面破鼓在耳边同时擂响！带着一种急不可耐的、嗜血的催促！

 围在坑沿的无数灰眼孩童，同时……动了！

 不是迈步！是……缓缓地……弯下了腰！

 它们那被肥大靛蓝棉裤包裹的、孩童般纤细的腰肢，以完全不符合常理的幅度……向下弯折！如同被折断的麦秆！

 高高竖起的棉袄领口，随着弯腰的动作……缓缓地……向下滑落……

 露出了……

 一张张……

 布满细密皱纹的、干瘪的、灰白色的……

 老人尸体的……

 下半张脸！

 嘴角下垂，唇色灰败！

 而此刻……这无数张苍老的嘴……

 正极其缓慢地……

 向上……

 扬起！

 露出无数个……

 与灰眼中死寂冷漠截然相反的……

 充满了无尽贪婪和饥饿的……

 诡异……笑容！

 “滋啦——！！！”

 灰白骨矛……矛尖上那颗死寂的暗红血痂……在这无数道贪婪饥饿目光的注视下……在这疯狂鼓点的催逼下……

 猛地……灼热了……一丝！

 像是即将被分食的猎物……在绝望中……点燃了最后一点……自毁的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