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青铜门后的低语

晨光如揉碎的金箔,从钟鼓楼雕花窗棂漏下,淌过满地锈迹斑斑的工牌。空气中弥漫着未散的血腥气,混着尘埃与旧木的味道,程野攥着扫帚柄的手心沁出冷汗,指节泛白。青铜门内,韦少渊扶着门框的手指微微颤抖,苍白的脸在晨光里近乎透明,领口半露的青铜钥匙随着呼吸轻晃。

 “那些工牌……”程野喉结滚动,目光落在脚边那张工牌上——二十岁的张叔笑得憨直,与记忆里塞糖给他的老人重叠。

 韦少渊喉间发紧,半晌才挤出沙哑的声线:“他们本不该死。”他指尖抚过门框符咒,冰凉湿意透过指尖传来,“二十年前,我父亲是第一任守楼人。我们都以为,供好铜铃就能镇住楼里的东西。”

 程野猛地想起祖父临终前攥着他手腕反复念叨的“守好钟鼓楼”,呼吸一滞:“你父亲……认识我祖父?”

 韦少渊肩膀剧颤,眼中翻涌着震惊与疲惫:“他们是越战战友。你祖父退伍成了清洁工,我父亲揣着这枚钥匙来守‘没能回家的人’。”钥匙在空中划过弧线,坠进程野掌心。

 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漫向心脏。程野翻转钥匙,背面“戊巳”二字刺得眼睛发疼——这与祖父祖传青铜罗盘上的印记分毫不差!记忆里,祖父总在初一十五对着罗盘呢喃,昏黄灯光下,他佝偻的背影投在墙上,像尊沉默的碑。

 “咔哒——”

 青铜门内突然轻响,石台边缘红光骤亮,地面投出旋转的光影,无数细小文字在光里流转,如古老谶语。

 “整栋楼是镇灵机关,铜铃是阵眼。”韦少渊扶着门框起身,指节泛白,话音未落便剧烈咳嗽,鲜血滴在青砖上,洇成妖艳的花,“可铜铃里封的,是越战枉死的亡魂。”

 扫帚柄“哐当”落地。程野浑身血液仿佛凝固,血池里祖父温和的面容、耳边“别让我们白死”的细碎哀嚎、张叔化灰前的惨叫……碎片在脑海炸开。原来祖父守的从不是砖瓦,是被岁月遗忘的忠魂。

 “张叔他们是‘活祭’。”韦少渊顺着门框滑坐,后背抵着冷硬门板,望着满地工牌的眼神发潮,“月圆之夜,铜铃吸他们生气续命。”

 程野目光扫过韦少渊耳后青紫色印记——那纹路竟与铜铃分毫不差。他蹲身欲扶,指尖悬在半空又猛地缩回:“这印记……”

 “我父亲临终写给我的。”韦少渊摸了摸耳后,自嘲一笑染着血腥,“我是下一个祭品。”他指了指门内石台暗影,“主祭坛要活人心头血才能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