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个保底命 作品

第218章马淳教七十岁鬼医如何治病(第2页)

“当归身、桑寄生、杜仲炭、菟丝子……佐微量续断之引……”他低语,“取其‘生生’之意,慢慢培补亏损的精血根基……”

宋青涯直勾勾盯着地上那几味简单却精妙组合的药名,呼吸急促起来。

他脑中翻江倒海。

几十年钻入牛角尖的炼药之路。

那些失败的小小生命和绝望的母亲。此刻在眼前这年轻人寥寥数语勾勒出的图景里,似乎有了另一条出路。

一条不那么暴烈、不那么酷烈、充满了生养孕育之温情的路!

“徐徐滋养……培其根基……”宋青涯喃喃念着,“桑寄生固肾精,杜仲炭安胎强筋……妙!实在妙!”

他猛地抓住马淳手臂。

“老夫……老夫怎么就走进了死巷子?”他声音哽咽,“年轻时,我也想过调养为先啊!可……可世道人心太急了!那些父母看着瘦弱垂死的胎儿,恨不能立时见效!我被催逼着……”

他痛苦地摇头,老泪纵横。

“一剂下去,若见效,便是神医!若无效,则不如路边野狗!为了那点‘效’,我……我走偏了路!越走越歪!竟忘了医道的本心,在于养护生息!”

他抬起泪眼,望着马淳,浑浊的眼中第一次燃起久违的、属于医者的热切光芒。

“小子……小哥!你说这方子叫‘生生引’?它……它稳当吗?真能……真能养出来?”

“我救过。”马淳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

他扶着宋青涯因激动而颤抖的胳膊坐下,目光落在这痴于药理一辈子的老人脸上。

“用此理法,保下一胎,母健儿安。”

宋青涯呆呆看着他,嘴唇哆嗦着。

半晌,喉咙里终于发出一声如释重负、又似悲鸣的长叹。

“好……好一个‘生生’……好一个养……”

夜色在深牢中无声流淌。

那一老一少的身影,在昏黄的灯火映照下似乎融在了一处。

宋青涯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精神却像是被注入了某种鲜活的生气。

他絮絮叨叨。

讲他年轻时如何为寻一味药跋涉深山。

讲自己如何失败。

讲第一次接生时的恐惧。

讲那些绝望的父母如何抱着奄奄一息的幼儿跪在他门前。

讲他如何在一次次的失败和绝望里,越来越急切,越来越迷失。

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岁月浸染的疲惫和深深的自责。

马淳静静听着,偶尔点头,在关键处插上一句。

“是母体虚极,强行冲任受损。”

“当先扶阳固本。”

“川断炒炭,用在此处,可束药力而不伤阴。”

往往只是简单几个字,几个药名,就如同一把精准的钥匙,为宋青涯记忆中那些盘根错节的困惑与懊悔解开了结。

有时点出他当年某个尝试错在何处。

有时为他几十年前一个模糊念头里闪现的灵感补上最关键的药引。

时间失去了刻度。

只有那沙哑老声和年轻沉稳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药的名字,经脉的流注,方剂的君臣相佐……

那些支撑宋青涯行了一生的信仰和技艺,仿佛在这暗牢之中重新焕发出生机。

马淳看着老人时而激动拍膝,时而恍然长叹的样子,眼神复杂。

这老人对药理的专注几乎到了痴傻的地步,却也赤诚到了极致。

他的双手沾着因药而死的血泪,可他的心,的确只装着救人的方子。

“老夫……老夫死也无憾了!”

宋青涯抹了一把脸上的泪与汗,喟然长叹,眼中却亮得惊人。

“能闻此生生之道,解我半生疑惑,这把枯骨填了沟壑,也值了!小哥,你……你叫什么名字?”

马淳站起身,拍了拍长袍上沾染的尘土草屑。

他看着宋青涯期待又释然的目光。

“我叫马淳。”他顿了顿,“今日之言,望宋老铭记。生生之道,在乎长久。药如是,医道如是,人亦如是。”

他转身走向牢门。

宋青涯怔怔地望着那挺拔的背影。

“马……淳……”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缓缓地、长长地吁出了一口压在胸中几十年都未曾吐尽的浊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