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1章：假山索命

 除夕日，寒风趋缓，阳光普照大地，到处白花花一片，仿佛回到了夏日午后。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非常舒服，新春佳节临近，扬州城格外热闹，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新春的喜悦。 

 舒府恰恰相反，不仅没有半点喜悦，而且平添了几分悲剧色彩。 

 舒赋深陷婆利国，依旧没有音信，也没有足够的赎金可以送过去。 

 舒恪深陷歙州死牢，生死未卜。 

 贾菪一个人东奔西走，从内人变身为舒府主人，既要主内又要忙外，最重要的是为了舒恪的脱身和舒赋的赎金而奔波，无心思考即将临近的新春佳节。 

 这就给了罗莹很大的自由空间。 

 是日，阳光明媚，风轻云淡，正是寻觅春色的好机会，罗莹岂能错过放飞自我呼吸自由空气的好机会？ 

 午膳后，小睡起，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罗莹步履从容地步出东月门，穿过中庭，向着揽月亭方向走去。 

 她最喜欢冬日午后的暖阳，晒在身上，如沐春风，人格外舒畅，每个毛孔似乎都能笑出声。尤其是傍晚时分的斜阳，更是迷人，金光闪闪的，不论照在何处，都像是撒了一层金子，镀上一层金边，就连身边的两个丫鬟也像是塑了金身的玉女，虽不是真金，看着心情愉悦。 

 自从莲儿和刁秧事件发生后，西苑多少有些诡异，不要说贾菪，就是府中其他人都很少到园子中游玩。无知者无畏，罗莹的到来，给寂寥的西苑平添了几分生机和活力，引得那些喜欢偷懒的下人们也时常会来西苑转悠。 

 罗莹坐在蒲团上，斜倚在一根朱红色的柱子上欣赏着枯塘焦荷。那一碧万顷的湖水，微波荡漾，吹皱一池湖水，像极了美人的颦额细纹。湖面上那些残枝断叶，在寒风中飞扬，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偶尔，有野鸭子从枯叶间穿行，惊动了枯枝上站立的苍鹭。苍鹭一跃而起，伸长脖子，展开双翅，向着不远处的芦苇丛飞去，发出嘎嘎嘎的悲鸣。 

 罗莹不觉向着芦苇荡望去，目光所及假山，似乎有隐隐约约的异样感觉。罗莹百无聊赖，顿时对着假山上的异物定睛端详起来。 

 怎么，越看越像是几个潦草的字迹，罗莹不觉大惊失色，指着假山，对身边的两个丫鬟说，“你们看，那假山上是不是有异样景色？” 

 两个小丫鬟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果然看见了隐隐约约的四个字，随口念出声来，“还——我——性——命” 

 “啊……过去仔细看看！”罗莹心生恐惧，指使两个小丫鬟前往辨认。 

 两人胆战心惊，本来不想前往，摄于罗莹的权威，不得不相依前行，深一脚浅一脚，沿着湖畔踯躅而行，花费了一炷香的功夫，才靠近那书写字迹的假山。 

 远远地望一眼，不由得心头发怵，只见那假山靠近芦苇荡的一侧，竟然有数万只蚂蚁在蠕动，他们聚集在一起，像极了四个字：还我性命。 

 老天呀，这是什么异象！蚂蚁怎么会自动排列形成字迹，难道是得了上天的指示，莫非这里有重大冤情？ 

 两个小丫鬟哪里敢走近探究，更不敢多想，猛转身，争先恐后，魂不守舍地向着揽月亭方向狂奔而去，“主人，不好了！赶紧走吧！天降恶煞，有恶鬼索命！” 

 罗莹瞪大了眼睛，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慌忙从蒲团上站起身来，口中念念有词，“难道说，传言是真的？” 

 两个丫鬟赶紧从两边搀扶住罗莹，架着她的胳膊就要往中庭方向逃，边逃边问，“主子，什么传言？” 

 “我听前院那些仆役说，西苑出过人命，一直不干净。想着，那是梅儿这个疯婆子溺亡了莲儿，我与莲儿无冤无仇，她肯定不会加害我。没想到，竟然会在假山上出现这样的秽物。”罗莹心有余悸地说着。 

 “主子，你没有看见，那秽物竟然是一堆堆的蚂蚁聚集在一起形成的，定是受上天指派，你说奇怪不奇怪？我们以后还是不要来了，省得沾染了秽物邪气。”丫鬟说。 

 “你们在胡说什么哩！小心主母听到了，薅出你的舌头，拿出喂狗！”中庭的大婢旋儿听到了，恶狠狠地瞪着眼，厉声呵斥道。 

 “瞧，主子，这个贱婢竟敢欺负到你的头上，当着你的面来斥责我，分明就是不把你放在眼里。”丫鬟忙煽风点火道。 

 “放肆！狗奴才！谁给你的胆子，竟然在我面前胡乱造次！”罗莹忍无可忍，甩手给了旋儿一个嘴巴子。 

 这下，戳了马蜂窝，旋儿没有吱声，满眼泪水，捂着嘴帮子，折身进了花厅，不一会儿，贾菪出来了，直奔罗莹而去，当着众人的面，抬手就是一个巴掌，咬牙切齿地说，“打狗还需看主人，你一个贱籍出身的歌姬，万人跨千人骑的婊子，竟然欺负到我的头上。你也不睁开自己的狗眼瞧瞧，这个大宅院现在究竟是姓贾还是姓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