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波客 作品

第0128章:曲径通幽(第2页)

 正所谓,国之大者,君为之任;官之大者,为国为民也。 

 没有足够的官位,就难以施展自己的抱负,即便是有为国为民的想法,也很难付诸于实践。 

 这次,李史鱼是真的动了心。 

 可是,最终,他依然用“错过了就错过了,说不定这是自己的命”来搪塞。 

 事情远没有他想得简单,大约月余后的一天,李史鱼突然收到来自赵郡一封信。 

 来信者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母亲。 

 李史鱼很忐忑,赶紧拆开信笺。 

 因为母亲寡居数十年,即便是独居也已经十年,这期间,很少跟自己联系,即便是生病在身,也总是勉强支撑着,要不是邻居张口述说,李史鱼也不知晓。每每回家,母亲已经重病卧床,李史鱼总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感念母亲的养育之恩,一边埋怨母亲生病不给自己说一声。 

 很多时,李史鱼总想把母亲接到身边居住,她老人家总是推说,行动不便,习俗不同,语言不通,安土重迁。李史鱼知道,父亲去世后,母亲总是想念父亲,青州已经没有父亲留下的任何痕迹,唯有赵郡是父亲生长的地方,那里的一草一木,都镌刻着父亲幼时的记忆,母亲眷恋着赵郡,其实就是想跟父亲生活在一起,即便看不到他的人,也能感受到父亲曾经生活过的痕迹,这是母亲不愿离开赵郡的根本原因。 

 李史鱼总是听邻居们说起,父母两人相敬若宾举案齐眉,父亲生前,从未跟母亲拌过嘴红过脸,没有大声呵斥过,更没有打骂过。因为父亲总觉得,自己公务缠身,没有照顾好孩子,没有赡养过父母,没有体恤过妻子,这种情感上的亏欠是他一辈子都难以弥补的,怎么有资格去指责母亲? 

 正因为如此,父亲总能包容母亲的埋怨,母亲也总能包容父亲的忙碌,两个人虽聚少离多,但总能温馨融洽地生活在一起。 

 这给李史鱼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以至于他长大成人,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模样,总是能替别人着想,从不跟别人争执,默默无闻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即便是李林甫排挤他,他也总是想,自己可能过于耿直,得罪了皇亲国戚或者达官显贵,李林甫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人家不是还升了自己的官职吗? 

 即便是杨国忠上台,将他一贬再贬,从七品的河南府司法参军,贬谪到从九品的朝邑县县尉,他也很少有怨言,最多只是郁闷。 

 这种逆来顺受的性格,在马凌虚看来,就是懦弱,所以,马凌虚初次见面,总是说李史鱼迂腐软弱,不喜欢李史鱼。 

 人的性情是与生俱来的,或者说是在长期的特定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一旦形成,很难改变。李史鱼也觉得,自己在杀伐果断方面不如独孤问俗,更不如马凌虚,但是,想要向人家学习,总是学不来。 

 李史鱼慌忙展开信笺来读,还好,虚惊一场,不是母亲生病,而是一封谴责书。 

 大致意思是,安禄山在燕赵大地为百姓做了许多肉眼可见的好事,燕赵百姓上至节度府下至田间地头,无人不说东平王的好,说他英勇善战,说他守卫边疆,说他礼贤下士,说他兴办学堂,说他泽被桑梓,说他体恤黎民,总之,这封信将安禄山在燕赵大地所做的好事全部列举一遍,末了还不忘问一句,如此好官,凤毛麟角,可遇不可求,问儿子为啥要拒绝安禄山的好意。 

 李史鱼将书信翻来覆去地看,看了一遍又一遍,总也看不出任何破绽。 

 毕竟,母亲大字不知,大字不识,肯定不会写信。每次来信,不是央求张三,就是央求李四,所以,每次来信,字体总是千差万别;就连说话的口吻,也不一样。有时是体恤关心,有时是求全责备。对于这一些,李史鱼早就习惯了。 

 可是,这次母亲站在燕赵大地百姓的高度来褒奖安禄山,指责儿子不识抬举,听来多少有些奇怪。 

 这种语调似曾相识,跟前阵子安禄山属下那一帮士人的说话口吻有几分相似。这让李史鱼不禁有所怀疑。 

 可是,上面分明落款的是母亲的姓名,还有她的指纹,这容不得他怀疑。 

 李史鱼看了心里很烦闷,他在思考,这是否是母亲的真实意思表达?如果是,他该怎么办? 

 要知道,在母亲看来,他是一个多么温顺孝顺的儿子,从来没有忤逆母亲的意志,从来没有违背母亲的想法。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错怪安禄山了? 

 对,有可能,也许,舒恪事件,原本就是独孤问俗一手操办,与人家东平王丝毫没有关系。毕竟,连马玄明也说了,东平王从未去过扬州,一直是独孤问俗在传达他的意志,代替他与扬州方面保持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