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废土天使

 贫民窟的气味像腐烂的金属和发霉的电路板混合在一起。降谷零踏过一滩泛着荧光的液体，靴底传来黏腻的触感。这里的建筑像是被巨兽啃噬过的骨架，扭曲的钢筋从混凝土中刺出，挂着些分不清是人还是机械的残骸。  \"哟，日难家的波本？\" 

 一个穿红色风衣的男人蹲在断墙上，手里拿着本摊开的友人帐。红琴-玛因——那个在核心区以恶作剧闻名的界主，此刻正用笔尖在某页上勾画着。他脚下躺着个只剩上半身的觉醒者，胸腔里的量子核心正被银光缓缓修复。 

 \"没想到你会来这种地方。\"玛因头也不抬地说，\"你家界主知道吗？\" 

 降谷零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被不远处的一幕钉住了——三个戴防毒面具的猎人正用振金锯肢解一个白发少年。少年安静得可怕，只有被摘除右眼时发出一声闷哼。而就在两米外，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正在给另一个残缺体更换能源罐，对惨叫声充耳不闻。 

 \"别那么惊讶。\"玛因合上友人帐，那个半身觉醒者踉跄着站起来，新生的机械腿闪着冷光，\"这里是"废料场"，总部默认的垃圾处理站。\" 

 一个猎人拖着血淋淋的麻袋经过，看到玛因时突然僵住，迅速绕到五米外才敢继续走。麻袋缝隙间露出半截机械手臂，指尖还在抽搐。 

 \"他们就这样看着？\"降谷零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度。 

 玛因笑了笑，友人帐在他手中变成手术刀：\"规则就是这样。废品谁都可以处理，但救助也是被允许的。\"他指了指远处几个正在分发能量块的身影，\"看，那边还有军团的会计呢，据说是在做"慈善抵税"。\" 

 降谷零认出了那个穿振金马甲的男人——确实是军团长的手下，上周还在核心区抱怨马桶圈预算超标。此刻这人正小心翼翼地避开血泊，给一排失去下肢的觉醒者安装临时义肢。 

 \"为什么？\" 

 \"谁知道呢。\"玛因的手术刀划过空气，切开了某个正在腐烂的量子伤口，\"也许是为了研究数据，也许只是无聊。就像你家界主喜欢收集流浪猫——虽然这里的"猫"大多连叫都不会了。\" 

 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传来。巷子深处，两个猎人正在争抢一个蓝发少女的声带装置。其中一人突然掏枪，子弹却在中途拐了个弯，钉进旁边的铁皮墙——少女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穿黑袍的身影，兜帽下露出半张机械面孔。 

 \"《罗刹宇宙》的清洁工。\"玛因吹了个口哨，\"看来那女孩的声带是稀有型号。\" 

 黑袍人只是轻轻挥手，两个猎人就像被无形的手掐住喉咙提了起来。几秒钟后，两具尸体被随意丢弃，而蓝发少女的声带已经被完整取出。 

 \"不阻止吗？\"降谷零的手指无意识地摸向振金匕首。 

 玛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那女孩是谁拆的吗？就是罗刹本人。\"他指了指少女脖颈上的乌鸦烙印，\"这些"废品"大多是被自家界主亲自淘汰的。你觉得我们凭什么干涉？\"